視苦未見,淡淡道:“把他給我拉好,他若是死了,你們就跟著一齊陪葬吧。”

顧惜朝痛叫道:“趙佚!你為什麼要這般對我?難道就因為楚憐雲?她的死,不是我的錯!”

趙佚抿了一口茶,卻在那殿內的濃香中,把茶的清香也衝淡了。趙佚微皺了眉頭擱下了杯子,笑道:“我怎麼會怪你?那樁事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你是想問,我既然對你是有真情的,怎麼還舍得如此待你,對麼?”

顧惜朝嘶聲道:“不錯!”

趙佚揮手撥了撥麵前的水霧,那水霧又極快地聚攏了,他的麵容也隱在那霧中。“為什麼?顧惜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可比不了戚少商,你低估我了。那麼,你就為你犯的錯誤負責吧。”

顧惜朝被人牢牢按住,痛得死去活來。

趙佚淡淡笑道:“香玉……種在你身上後,隻要有汗滲出時,便會有暗香滲出……我已經注意到了,你是不容易出汗那種人……就要那樣,一點點滲出香……整個虛花殿都會有這暗香彌漫……那倒是香豔得緊。”

顧惜朝嘶聲道:“趙佚,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

趙佚的臉,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看不清。“當成什麼?我能把你當成什麼?我又能對你怎麼樣?要不了心,就要人吧。兩者總得要到一樣,否則也太沒趣兒了。你當我是那等拖泥帶水,不幹不脆這人?顧惜朝,我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沒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算你有膽子。你要再敢跟我作對,我就把你的筋全部挑斷,看你還能作什麼怪!”

顧惜朝雖然身在溫泉之中,汗水蒸騰,苦不堪言,但聽到趙佚言中的陰狠之意,還是生生地打了個寒噤。趙佚卻又笑了,道:“惜朝啊惜朝,你怎麼就不會學乖點呢?長了一身硬骨頭,這不是自討苦吃麼?唉,有時候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

回了頭,問禦醫道:“行了麼?”

禦醫早看得戰戰兢兢,忙垂了頭道:“回皇上,是時候了。”

趙佚點點頭,道:“惜朝,把眼睛睜開。”

顧惜朝渾身發顫,皮膚上毫無破口,那香玉種入體內時便已痛得死去活來,還不要說那極端脆弱的眼睛?趙佚見他怕極,笑了笑道:“把他按緊。別讓他動了。”

藥汁滴入他眼中時,整座虛花殿裏,便隻聽到顧惜朝的慘叫之聲。在他身上種香玉時,他還忍得住不叫出聲,此刻已叫得聲音都啞了。

那藥汁入眼,其痛如同萬刀活剮!

趙佚卻恍若未聞,隻輕輕吸了兩口,已覺得空氣裏有般香氣在浮動了。不由得笑道,“來得倒快,已經嗅得到那股子香味了。”

顧惜朝頭往後一仰,昏了過去。趙佚大驚,伸手把他抱在懷裏,隻聽到他骨節脆響聲音越來越快,如同爆豆似的。心下一寒,知道自己此刻再不替他設法,再這般拖延下去,就真會沒治了。按了他後心,一股真力渡了進去,見顧惜朝呼吸漸漸勻稱,卻停了手,在那裏猶豫了。

金爐香銷,層層疊疊的紅綃,就在虛花殿裏墜著。墜得重重,逶迤在地麵。

燭火跳得畢剝畢剝地響,滿殿裏,就隻有香,濃鬱得讓人發暈的濃香。還有滿眼的紅,紅得耀花人眼的紅。間中夾了明黃色,帝皇的那種顏色,紅映了黃,就是夕陽的金暉,偏生在那燭火裏晃動,卻帶了[yín]靡的色。

顧惜朝的臉,在溫泉的白霧中,卻慘白得一如那白瓷的花瓶。就像純白的瓷,白得就是永遠的白,沒有一絲血色。瓷器又哪來的活人氣息?

殿門緩緩開啟,有腳步聲,踱了過來。顯然是趙佚有意放重了腳步。

顧惜朝對那溫泉已是怕得到了骨子裏,趙佚溫言道:“怕什麼?難道你還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