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癡癡凝視那麵光滑如鏡的白石。
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雲間兩分張。
字跡還曆曆在目。
古樹的濃陰下,有個老僧,拿著掃帚,在一下一下地掃地。卻掃不盡,滿地的落葉。掃了,又落下來。再掃,又落下來。
掃來掃去,還是一地落葉。
戚少商一拳捶在那三生石上,立即鮮血湧出,又染紅了那字跡。
老僧停了掃地,注視他。“施主,你若打碎了這三生石,又哪來的來生?”
戚少商搖頭,搖得自己的頭都在發昏。“我不信前世。我不要來生。我隻要今生今世!”又一拳打了下去,打得又是鮮血四濺。狂叫道:“告訴我!他究竟是白愁飛,還是顧惜朝?”
“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人,總歸是具皮囊罷了,百年之後,也隻是一堆黃土。施主,你該悟了。”
戚少商搖頭,依然搖頭。“不,我是俗人,我沒有慧根,我悟不了。我隻想知道,我所愛的人,究竟是誰?他究竟是白愁飛,還是顧惜朝?”
老僧又低下頭去,慢慢地掃著那落葉。
這本來便是個無解的答案罷。
答案已經隨了那人的逝去,如落葉一般委在泥土裏。
一花一菩提。
一葉一世界。
聞道說,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告訴我,我要到哪裏去找這婆娑樹。
不,婆娑樹曾就在我眼前,枝繁葉茂。滿村的長生果,有一枚就落在了我手中。我卻生生地把它弄碎了。像那把沉香木屑,散在雪地裏,被深埋入雪中。
所以,再也找不回來了。
十八年後。
戚少商坐在酒樓裏喝酒。大紅的燈籠血色一般地紅。
忽然他衝出酒樓。像是著了魔一般。
月色朦朧,煙霧淒迷。一個青衣人靠在朱紅欄杆上,手執一支玉簫,就唇吹奏。夜風掠起他的發絲,卷曲地垂落在他的耳際,額前,頸側。柔軟如同初春的柳絲。
簫身碧綠如春水。手指白如玉。
那雙眸子似籠了一層淡淡雨霧。唇角微彎,似笑,又非笑。
“你究竟是誰?!”
對方放下簫,月華之下,看得清簫身上的天然花紋,如同飛龍禦天。
“我是顧惜朝,可是,我不認識你。”
——全文完
虛花悟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 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見把秋捱過? 則看那白楊村裏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思^兔^在^線^閱^讀^
後記
輪回終於走完了。像一柱香。燃盡了成了一個圈。是起點,亦或是終點?
虛花悟,本來就是場夢而已。沒有比這個題目更適合這篇文的了。
寫了十五萬字,隻為了這個虛花悟的結局。結果,人人都是癡人,俗人,沒有一個悟得了的。還是那句話:求仁得仁,至死不悔,萬苦不怨,淚盡心碎,亦無憾。
何謂三生?三次輪回,三次錯過。這便是另一個意義上的三生吧。
相遇了三次,卻錯失了三次。
前世今生來生。
如果來世還是今世的重複,還會不會愛。
至少,如果是我,我不會再想去愛了。一碗孟婆湯,一了百了。
所以說,虛花悟是灰暗絕望的悲劇。是冰冷的絕望,而非熱血沸騰的絕望。
情已冷,心已灰。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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