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走在前麵並不答話,一分鍾之後才有些恨恨道:“不是,小姐……”似乎是咬了咬牙才繼續說道:“小姐這麼好的人,居然……居然……為什麼死的不是那個人!”

顯然這其中又是一段恩怨在裡麵,蘇煙染雖然有些聽故事的好奇心,但是人之將死,總不能現在就拿著別人的私事來當談資吧。

走出幾步,蘇煙染停住了腳步,問道:“你們小姐是病了還是?”

車夫不知蘇煙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問,而且聲音急迫,他回過頭來詫異的看了一眼蘇煙染。

“發什麼愣!問你話不會快點回答啊,活人等你喘完這口氣都成死人了!”

“……病……傷……”車夫被蘇煙染這麼一喝,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蘇煙染聽完卻是轉了個方向,向著那一處黑暗處掠去,龍廷軻雖然不知道蘇煙染要做什麼,但是卻是立即跟了上去。

“水小姐……水公子……”車夫急切的喊道,慌慌張的立即跑過去,小姐那裡不讓人過去呀。

蘇煙染和龍廷軻掠至那段沒有燈籠的黑暗處,突然有兩人持劍橫攔在前,阻止了他們的前路。

“站住,這裡麵你們不能進去!”一人冷聲嗬斥道。

暗衛,這也是剛才蘇煙染沒有一直往前走到的原因,還不止這兩個。

“你們想看著你們小姐死嗎?”

暗衛驚訝,“你有辦法救三小姐?”

三小姐?還有排名,看來這還是個家大業大的主,“看過才知道。”

暗衛猶豫了會兒,知道這兩位是趙隆帶回來的人,趙隆雖說兩人還不錯,但是卻還存在疑惑需要調查,就是說不能完全信任,但是現在小姐病情反復,這是這個月出現的第二次瀕危的情況,小姐的命一直都是用最好的藥吊著,大夫看了一波又一波,但是每一個能治好的。

看著麵前盛氣淩人信誓旦旦模樣的蘇煙染和龍廷軻,暗衛兩人對視了會兒,不過一瞬,兩人就做出了決定,放下了劍,讓蘇煙染和龍廷軻走,他們提劍跟在了身後,看管。

現在是小姐的命最重要,隻要有一線希望都不能放過,雖然兩人來歷不明,但是隻要有可能就要試上一試,少爺這兩年不就是如此,搜羅了所有不管是不是對小姐有幫助的藥材回來了。

兩個起落就掠至了那一片黑暗的最深處,隻是此時這裡不再是一片黑暗,小院的門裡,一排紅燈籠俱都點燃了,屋子裡很亮,不是蠟燭,蘇煙染對這種光芒太熟悉,是夜明珠。

沒有人的阻攔,在暗衛的帶領下,他們走進了屋子裡麵,隻見趙隆幾人都站在床前。

隻聽得一個虛弱的女聲說的尾音,“……骨灰帶回去吧……”

聲音很細很小,說話也是極其的費力,好似說完這句話就要沒了氣息一般。

話音落,接著是一陣咳嗽,咳嗽的聲音也小,仿佛連咳嗽的力氣也沒有了。

血氣沉滯,久病沉痾,積鬱於胸……

這種時候會是誰過來?聽到身後動靜的趙隆等人側身向後看去,這一側身,透過讓出的縫隙,蘇煙染看清了那靠著軟榻的瘦削女子。

蘇煙染愣住了,女子身形削瘦,蓋在她身上的一件薄毯似是看不出太高的隆起,臉頰瘦的有些凹進去,膚色蒼白的像是塗了白石灰一般,唇色更是一片死灰,眼睛裡毫無光彩,眼睛直睜開了一條縫,像是無力支撐起眼皮,鋪散在一旁的如雲黑絲也沒有了光彩,似是枯草一般。

蘇煙染像是被雷劈一般的直愣愣的站在那裡,透過那一條窄窄的被讓出來的縫隙看著那蒼白的女子。

六年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變得行將就木,怎麼會這樣?

她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人真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爽利女子,她仍記得九年前她艷麗的模樣,隻是此時完全無法重疊起來,隻是那熟悉的輪廓卻讓她不會錯認。

三小姐,宇文三小姐,宇文箏……

蘇煙染覺得喉頭堵住了,剛才吃過的山珍海味一下子也變了味,嘴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竟然不成想第一個見麵的故人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曾經的辣火金算盤怎麼會是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女子?她才不過二十八歲……

如果不是她想著也許她救了趙隆的小姐,如果靈物真的是在他們手裡,就可以有一個交換的籌碼,她也不會走這一趟,那麼這麼一說,她是不是就會眼睜睜的錯過宇文箏的死亡。

“在這裡,靈物在這裡……煙染……就在這裡……”

晏霖不斷的在蘇煙染腦中喊著,隻是蘇煙染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不動的,連讓他閉嘴的話也沒喊,晏霖撇了撇嘴,不再說話,都到了這裡了,靈物肯定跑不了,要是煙染不給他拿,他就自己來。

“三小姐,你不能喪氣話,您會好起來的,您要堅持住。”是個女子的哭泣的懇求聲,“你已經挺過來這麼多次了,這一次也一樣會沒事的,你想想少爺,想想老爺和夫人……還有……還有小少爺……三小姐,您不能死,您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