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淳立刻說:“我的任務很簡單,看住那三十六具已經長大成形的屍體,有誰要是在無意中碰到他們我就想辦法抹掉他們的記憶。”王風向許煥轉述。

許煥又問道:“你也沒有見過‘那人’?”

王風傾聽,說:“沒有。”

許煥吐出一口長氣:“屍體都在哪裏?”

王風:“大部分都在這樹林裏,還有兩個在教學樓圖書館的地基下麵。他們有些已經進入淺休眠期。偶爾會在地下活動手腳。”

許煥再次歎氣:“我問完了,那麼,你能不能讓我們走?”

聽了這句話,趙淳露出悲哀的神情:“也許能,也許不能。因為隻要在需要的時候,那人隨時都可以控製我。我猜不透他下一秒鍾想做什麼。我不知道他何時來,何時去,這麼說吧,我是一把刀,無法控製自己將要砍向誰。我不能自殺、不能昏厥,連眼皮也是透明的,你說我還能怎麼辦?我隻有眼睜睜欣賞自己殺人的光景。”

月亮正在頭上的一小片天空裏,隨著趙淳冷冰冰的話,森森鬼氣在這方寸之地彌漫開來,王風和周楚楚不約而同地打個寒戰,唯獨許煥好似不曾感覺到一般。月亮的光芒漸漸變成血紅。

許煥抬頭向天,用力嗅嗅鼻子:“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啊!我們還是走吧!”

趙淳的身體開始發光,他越來越接近無限的透明。他眼睛的顏色也漸漸由青轉紅,他的腳離開地麵,身體飄在空中,四周充斥著冷森森的陰氣。王風和周楚楚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隻聽得趙淳嘶聲喊道:“快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快去救沈容。”

王風條件反射地拉起周楚楚和許煥轉身就跑。四周不知什麼時候響起了巨大的喧嘩聲,那是夾雜著不明意義的嘲笑、哀號、叫嚷和涕泣的聲音,猶如暴雨突至一樣覆蓋了這片大地。空氣的溫度也似乎急劇下降到冰點以下,不知道是樹枝還是誰的手從地下伸出,拉扯著三人的褲腳,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衝擊著他們三人的嗅覺。那是屍臭!

王風等人衝出了樹林。周楚楚偶一回頭,趙淳化為一個微小的光點,直衝上天,在夜空之中畫出一道明亮的軌跡衝向了宿舍樓。

沈容在王風的宿舍裏睡了一覺,醒來天已經大黑。她站在窗子前麵寂寞地望著夜空之下的樹林,心亂如麻。最後她發出輕微的歎息,從桌子上拿了一隻杯子出去漱口。

門在身後被關了起來。空空的樓道寂然無人,隻有頂燈發著昏暗的光芒。沈容被自己拖鞋撞擊水磨石地麵的聲音嚇了一跳,片刻之後,她把鞋子拎在手裏,赤足行走在雖然冰冷但是幹淨的地麵上。假期開始,單身的老師們大多都已經回家了,這座樓裏除了自己和王風、還有一個看門的老頭子之外估計已經沒有別人。樓道長得怕人。

怕人?沈容心中一緊,然後掩蓋著恐懼輕輕嘲笑著自己。冷氣從腳底慢慢上升。走過了幾道木門之後,前麵不遠就是水房,已經可以聽得到清晰的流水聲。還有隨之而來的什麼人的歌聲。

沈容快走幾步,穿上鞋子,提起裙子踏進了水房。地麵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冰冷入骨。水房最裏麵的龍頭是開著的,不大的水流斷斷續續敲擊在貼著瓷磚的水槽裏,聲音清脆。沈容徑直向那個龍頭走去,因為她是一個主張節約資源的人。歌聲仍然在飄蕩,但是沒有人。沈容走到龍頭前麵,用杯子接了一杯水,然後關好龍頭,漱口。一切正常,可是她毫無來由地害怕著。總有什麼感覺讓她毛骨悚然,正在這時,背後傳來輕輕的關門聲。

沈容回頭,水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接著,幾個窗戶也都關上了,輕柔無比。沈容忘記了害怕,呆呆地注視著這些變化的發生,所有的水龍頭忽然全部打開,水流急速下瀉,沈容手中的杯子不由自主地跌落下去,卻沒傳來破碎的聲音,她低頭一看,水已經漲到膝蓋了。水麵居然是一張張詭異笑臉的形狀,而在不遠處的水麵上緩緩漂來一個仰麵朝天的人。那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水房的燈忽然滅了,似乎有幾個白色的影子在水麵上直直地跳動。沈容的呼吸在瞬間停頓,指甲刺入肉裏。

她的第一聲慘叫被掩蓋在水房內雷鳴一般的水聲裏。

等王風三人衝出樹林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四下裏風動塵靜,星朗月明,蟲聲傳來,直令人難以相信如此美麗的地方居然是邪陣的陣位。他三人不假思索,直奔宿舍樓而去,這樓放假之後空得厲害,晚上關門很晚,他們一路跑上三樓,王風朝著自己的房門就是一腳。

砰的一聲,房門洞開,他們搶進屋去,屋子裏一切完好,沈容不在其中。王風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中滋味難言。周楚楚一言不發,右手大拇指在其餘四指關節指根處點了幾點,輕聲說:“沈容現在身遭水厄,隻怕就離這裏不遠。”話音剛落,走廊裏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

原來水房終於禁不起巨大的水壓,牆壁門窗都已經破壞,汙髒的水流從破壞的洞口激湧而出,把走廊淹得有如洗澡堂子一般,水麵上汙物雲集,還有幾隻老鼠悠哉遊哉地踩著水。周楚楚別的不怕,但她生來有潔癖,對這些髒水耗子可是怕得要死。不等水流湧到,驚叫一聲跳上桌子,再也不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