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們喝下去,我們就喝下去了,然後各自蓋上了棺蓋,四周變成了絕對的黑暗,我感覺很安靜,慢慢的就聽到了很多的聲音,從四周所有的地方傳來,就像是空氣流動的聲音,還有一絲絲風吹過的聲音,同時,時間的感覺從我腦子裏緩緩消失,我覺得我困了,很快就會睡過去,眼前開始變的黑暗,整個人都像飄了起來,然後就跌落進瞬間和永恒共存的深淵。

很久很久以後,我被一陣刺痛痛醒,全身各處無一不在叫囂著疼痛,但頭部卻詭異的失去了知覺,我想抬手,發現自己的兩隻手都軟綿綿的,兩條腿也是,一瞬間我就想到了那些被連著皮打斷手腳的女人,靠,難道我也成了祭品?

我感覺到自己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在地上爬行,片刻後,這種感覺又消失了,因為疼痛,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的疼痛讓我難以忍受,手腳的綿軟又讓我恐懼,悶油瓶,我大聲叫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把我打暈,暈過去了,至少不會再感覺到痛苦和恐懼,可惜,依舊隻有我一個人。

意識慢慢在模糊,大腦內又開始出現各種景象,最初非常混亂,有尖叫聲,鐵器的撞擊聲,還有巨大的爆炸聲,接著慢慢變得安靜了,我好像看見了連綿不斷的雪山,而且我感覺自己正走在一條被雪覆蓋的小道上,腳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周圍有風聲,竟然還有誦經的聲音,我慢慢的睜眼,發現自己果真在走路,而且走得十分歡快。

一座十分老舊的喇嘛廟裏,我走過一個院子,穿過走廊,來到另一個光禿禿的院子,院子中間擺著一塊石頭,地上全是雪,石頭上也落滿了雪花,石頭被鑿得奇形怪狀,旁邊還有一個鑿子。

“上師說,讓你想,你什麼時候有了想的概念,就可以去見那個女人了,這塊石頭最終的形狀,就是你心裏所想的東西。”我的嘴巴一張一合開始說話,但依舊不是我自己的聲音,這應該是另一場幻覺,剛才我是一個抬棺材的男人,那這次我會是什麼人?奶奶的,可千萬別是女人。

我感覺自己轉了個身,就看見我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頭發幾乎跟寸頭差不多,穿著藏袍,麵無表情,沉默的看著我,眼神因淡漠而顯得十分遙遠,就像是九天之外降落在凡間一樣,淡漠的都不像是一個人,我當初在魯王宮看見悶油瓶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紅塵之外,不入凡世。

低頭打量我自己,現在的我,是一個小喇嘛,很年輕,穿著喇嘛服,脖子上掛著佛珠,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我的靈魂附身在這個小喇嘛身上,腦袋裏即有小喇嘛的思想,也有我自己的思想,隻是我的思想不能主導我的身體,可又能對小喇嘛的思想感同身受。

小喇嘛帶著一種好奇看著悶油瓶,他沉默了一會兒,就彎身拿起鑿子開始敲打石頭,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隻是在毫無目的敲打,或許在他心裏,根本就不知道想把石頭鑿成什麼樣子,怎麼說呢,現在的他更像一塊木頭,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木頭,比我所認識的悶油瓶淡漠千萬倍。

小喇嘛守在悶油瓶旁邊,看他敲敲打打了大半天,但始終沒有敲打出所謂的形狀,這就是說他一直都沒有想,結果石頭越變越小,可他始終沒有鑿出任何形狀來,他依舊是麵無表情的,雙眼盯著石頭,不急也不燥,好像對石頭最終會變成的樣子,一點也不在意,既然他不在意,那他為什麼要聽話的鑿這塊石頭?為了見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