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鄉遇故知(1 / 2)

一大早,陸遠就爬起來收拾東西了,無非就是睡覺的被褥,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個不鏽鋼飯盒,還有一個喝水的搪瓷缸子。

陸暢早在幾天前就把家什給準備好了。

村裏隻有小學,想要上學至少要走十好幾裏路,有更遠的,來回不方便,打小學就開始住校。至於想上初中和高中,那就要去更遠的鎮上或是縣裏。

陸遠和陸暢的成績在村裏都是頂呱呱的,都在六安上學。這年頭上學不容易,升學也難。初中一個班六十多人,能考上高中的也就六七個。

整個年級四百多人,也隻有二十來個能考上大學,這還是算了專科的情況。77年錄取率隻有7%,78年更是隻有5%。這年頭能考上大學,不比985簡單。

不過考上後,待遇也好。不但不用交學費,每個月還能拿17塊錢的補助。有一張大學文憑,走到哪人家都會高看你一頭。

六安臨近合肥,被譽為合肥的後花園。

在後世撐死也隻是個四線城市,但物價死貴,都快趕上一線了。但現在就是個農村,沒幾間像樣的房子,最繁華的也就三層的百貨大樓。

兄妹倆吃完早飯就上路了,也沒大人跟著。這年頭小孩沒那麼矯情,一家最少五六個,多個七八個孩子,都像後來那樣捧在手裏怕飛含在嘴裏怕化,一家人還要不要吃不吃飯了?

坐了一個多小時車到了車站,沒有公交,更別提出租車了,隻能扛著大包小包徒步到學校。

“被子我來扛著!”看著扛著被子,提著暖水壺的陸暢,豆大的汗水順著腦門往下流,陸遠都心疼壞了。

“哥,又不重!稻穀五六十斤我都能夠背起來,這點不算什個!”

“廢什麼話,拿來!”

接過被褥扛在肩上,倆人先到了輕工中學。陸暢是初二,報名什麼都是輕車熟路。交了費後,就去了宿舍。陸遠當了回家長,也裝模作樣的跟了過去。

除了教學樓是磚瓦房,所謂的宿舍也就是一排排大點的土坯房,牆上都處都是裂縫。屋子裏麵擺放了二三十張上下鋪,隻留著下腳的地。

陸暢的床靠著窗,掉漆的木製窗戶缺了四塊玻璃,僅剩的兩塊也都缺了角。

“這哪能睡啊?”陸遠看的眉頭直皺。

“咋不能睡,其他人都睡這呢,夏天透著風,涼快。冬天冷的時候拿紙把窗戶糊上就行,風也灌不進來。我們這還算好的,還有吊扇了,其他幾間連吊扇都沒呢。”陸暢倒覺得陸遠大驚小怪,誰又不比誰精貴。別人睡在這,她怎麼就不成?

陸遠抬頭一看,就看見屋頂的木頭大梁上掛著一隻藍色的吊扇。

可四十多個人擠在這麼一間宿舍裏麵,一個大吊扇又能涼快多少?興許就隻是個心理安慰。

“那你先住著,我找間房子,等找到了你在搬過來。”陸遠知道說再多也白瞎,幹脆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到時候再把陸暢接過來。

“花那錢幹啥,娘知道又說你手岔巴了。”陸暢連忙搖頭,她性子和李玉香有些像,該花的絕對不會省,不該花的要她命都不會出一分錢。

把宿舍安排好,陸暢非得要把陸遠送到一中,陸遠沒讓,自個拎著包就走了。

陸暢把床鋪好,又把臉盆、暖水壺、毛巾從編織袋裏拿出來,擺在床下麵。其他床位的女生也不看書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都住在這個宿舍一年多了,誰還不知道誰家啥樣啊,心想剛才那個年輕人牛逼吹的挺厲害,要在學校外麵找房子,裝什麼大尾巴狼?

有個滿臉麻子的女生把腦袋從上鋪伸下來,揶揄道:“陸暢,剛才那個是誰?你哥嗎?他也是來報道的嗎?在哪上學?”

陸暢哼了一聲,往床上一坐:“他是一中的學生,全市第一考進去的,村裏的人說他閉著眼睛都能考上大學。我這身的確良看見沒,就是我哥給買的。”

頓時間宿舍就跟炸開鍋一樣,談的無非都是‘一中’、‘的確良’。住校的沒幾個走讀生,都是下麵農村的,獨山、蘇埠、霍邱的都有,坐車都要大半天。

聽到陸暢有個在一中上學,還能買得起的確良的哥哥,都羨慕壞了。不說成為夢中情人,至少也是仰慕的對象。

陸遠倒是不知道自己在陸暢宿舍成了名人,累的哼哧哼哧才來到一中,瞧著擠得不像樣的窗口,他也懶得往裏麵進,把一堆家什甩在腳邊,幹脆就坐在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