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打了個哈欠,狀似隨意的問道:“靳先生是哪裏人?”
“鄉野小地,說出來隻怕監軍也沒聽過.”他客氣的回道.
“是嘛~”趙子轍也沒有多問,隻對韓尉道,“我還有事,就告辭了.”
擦身而過,靳安轉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清瘦頎長,又透著一股傲氣,如果不說的話,誰會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是太監?就像他見到王夙夜時,也久久不能和太監聯係在一起,那樣氣質清雋的人卻是太監,令人隻嘆可惜,而靳如就是嫁給了那樣的太監.
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去京城時見到王夙夜的樣子,正月十五的夜裏,那個男子英俊挺拔,脊背寬厚,麵上冷淡,有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可是當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時,眼神中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溫柔謹慎,生怕她有丁點的不適.
這樣的小心是謝均安沒有想到的,他以為是見不到靳如的,誰知剛到京城就見到了,見到她對王夙夜輕輕淺淺的笑著,見到王夙夜對她嗬護關心,與他想象中的大為不同,他以為靳如過的不會好.
“靳安?”韓尉叫了他一聲.
靳安回過頭,問道:“聽說他是四年前到的榮城,為何能這麼快的從侯爺手中分得兵權?”
韓尉往趙子轍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說來也是運數吧!當年陛下繼位,羯族的一個部落趁我朝朝局不穩便來侵犯,我不慎受了傷,是他帶兵出城擊退了對方,隨後趁機分走了一部分兵權.”
靳安想起往事,道:“隻怕這與當年的趙家影響力也有關,不然他以宦官的身份帶兵,又有多少人會服他呢?”
韓尉點頭,嘆道:“趙家是可惜了.”
興嶺趙家,從趙子轍祖父那一輩就開始戍守北疆,然而二十一年前,有人誣陷趙子轍父親貪汙軍餉,昭宗聽信讒言,殺了趙父,而趙家其餘人,念其先輩功德,流放的流放,沒入奴籍的成了奴才.於是六歲的趙子轍就進了宮成了太監,直到昭宗駕崩,先帝繼位為其平反,尋回了被流放,沒入奴籍的趙家人好生待遇,然而對於趙子轍卻無論做什麼都彌補不了.
先帝愧疚,便將趙子轍帶在了身邊,親自教他讀書習字,還派了人教他學武,可受身份所限,他做不了文臣,也做不了武將,直到先帝病重那一年,王夙夜趁機遊說先帝,讓病重的先帝對趙子轍更加愧疚憐惜,終於同意讓趙子轍到榮城做監軍,守衛邊疆.
“對了,想必你也知道王夙夜娶妻的事吧?”韓尉忽然問.
靳安的眼神微閃,點頭道:“整個大周誰不知道呢?”
韓尉嘴角一抹嘲笑:“太監娶妻簡直是糟蹋人家的閨女,不過聽說他對靳氏很好,也不知道是真的好,還是虛情假意,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靳安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隻問:“侯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韓尉道:“我已經派人去嶺南,希望能取得和高添的合作,這樣勝算更多一些.”
嶺南的高添最近心很慌,自從葉氏逃跑之後,他就倍感捉急,唐國公固然現在閑賦在家,可是神策軍前統領的榮耀還是在的,早些年他娶葉氏的時候,唐國公還跟他比試了一番,他......輸了.
粗糙的大手摸索著下巴,胡子渣有點紮手,哎~真是愁的他都瘦了,想他也是命不好,原配韓氏嫁給他沒兩年就病逝了,韓尉在妹妹入葬後的一個月,從榮城趕來揍了他一頓,把他左邊的大牙都打掉了一顆,現在想想還是疼的.而唐國公和韓尉一樣也是個極疼妹妹的,不然就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妹妹給接走了.娘的~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右臉,希望唐國公不要找來.
他正在思索著,外麵有人來報說,王夙夜的人求見,一聽王夙夜這三個字,他的臉立刻板了下來,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太監,所以他選擇了站在蕭劍澤這邊,不是因為蕭劍澤有多聰明,而是讓他對太監俯首低頭的,想想就可恨至極!再說韓尉,要擁立二皇子簡直是難上加難,而且他也記恨那一牙之痛,所以也不做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