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優美的唇瓣微微揚起,彎成一個清高而倨傲的弧度。她靜靜的回視著趙徵,不卑不亢,毫無懼意,眼神中透出一股睥睨塵世的傲氣。

趙徵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陸淺蔥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和離書。”

趙徵簡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心中最後一絲溫情蕩然無存,他勃然大怒:“你說什麽!”

陸淺蔥依舊淡淡的:“請王爺看在你我夫妻一場,放我自由。”

☆、第2章 和離二

【婦乃汴京陸氏,有夫襄王趙徵,年少相識,結為連理,至今已有一度春秋。

但因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侶,反目生怨,故來相對。妻則一言數口,夫則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

婦無子,善妒忌,自知無顏侍奉夫君,故請和離。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但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願夫君相離之後,重振雄風,再創偉業,巧娶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女。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趙徵額上青筋暴起,鷹爪似的鐵掌幾乎要將那上好的宣紙捏得粉碎。他將和離書狠狠的摜在地上,長袖一掃,盛怒之下竟是將滿屋子能砸的東西都摔了個粉碎。

燭臺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後,燭火無聲的寂滅。

酒壇、茶壺茶杯等物件的碎片飛濺,陸淺蔥靜靜的跪在暴風的中心,如同一朵靜放的蓮,無悲無喜,無波無瀾。哪怕是被碎片割破了麵頰,她也隻是沈默的擡手,抹去臉上的那一條血痕。

趙徵真是恨死了她這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王府中那麽多女人,哪個不是眼巴巴的等著他來垂青,隻有她,給了她身份地位還猶不知足,偏生要追求什麽一心一意、忠貞不渝!

天家無情,哪個趙家人能做到一心一意?!

“你如今不過是妾室,哪有資格和離!”趙徵紅著雙眼,單手狠狠的扼住陸淺蔥脆弱的頸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給你一次機會,把它收回去!”

陸淺蔥的唇因窒息而微微張開,她如同一朵一掐即斷的水蓮,在暴風中瑟瑟發抖。但她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而堅定,仿佛在生與死之間早已有了抉擇。

她艱難的一笑,神情張揚:“如果我說,不呢?”

“你就那麽想離開我,哪怕會死?”趙徵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脖頸,滾燙的氣息撲灑在陸淺蔥的臉上,帶著一股子宛如地獄修羅的狠勁。

“求王爺成全。”

陸淺蔥平靜的想:幾十年如一日的待在一個滿是怨婦的金玉牢籠裏,守著一個不知愛為何物的男人,看著女人們為他鬥得你死我活,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麽?

幾十年的茍且偷生,不如換一瞬的自由綻放,哪怕是曇花一現,也值得了。

“成全?”趙徵緩緩鬆開手,俯身盯著如涸澤之魚般劇烈喘熄的陸淺蔥,剛硬的嘴角扯了扯,嘲弄道:“即使如此,你當初為何要答應嫁我。”

“你騙了我,王爺。我一心以為你是我命定的良人,嫁進府後才發現你還同時是很多女人的男人。”陸淺蔥白嫩的脖頸上滿是青紫的掐痕,她捂著火燒似的喉嚨,啞聲苦笑道:“那時你若坦言,你已有嬌妻美妾,我定不會傻乎乎的跟你上轎。”

趙徵沈默。

陸淺蔥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沒有多濃的恨意,但也絕對沒有一絲溫情。

良久,黑暗中的趙徵意義不明的哼了一聲,說:“你知道,要想踏出襄王府的門,除非是你死。”

陸淺蔥依舊是那句話:“求王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