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那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寒磣的婚禮了,不,或許並不能稱之為婚禮。

趙徵說:大丈夫國未定,焉能成家?所以她與他的婚禮不能大肆操辦。

他騙了她。

掀開蓋頭的一瞬,陸淺蔥看著笑吟吟給自己請安的一妻四妾,頓時覺得天翻地覆。

新婚的洞房之夜,她渾身顫唞,心如死灰,對趙徵說:“我不爭寵,不為妾。王爺,你不該騙我。”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能分享的愛,那還叫愛嗎?陸淺蔥手中的簪子抵著喉嚨,鮮血混著淚水滾滾而下,灼燒了身上火紅的嫁衣。

那時的趙徵是何反應呢?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他隻是如同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冷笑數聲,拂袖而去。

啊,她真是不明白:曾經那麽深情的一個人,怎會突然變成如此可憎的嘴臉?

新婚之夜,趙徵沒有碰她,而是宿在了鄭側妃的房中。

第二天起床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輕蔑之意,就像是在看一隻被人遺棄的可憐的狗。陸淺蔥滿心愴然,隻覺得身上的嫁衣成了莫大的諷刺。

趙徵軟禁了她一個月,不許她出門,也不和她見麵。直到後來金兵南犯,趙徵披甲上了戰場。

等戰事結束,趙徵回來時已是三個月之後,兩人持續冷戰,偶爾趙徵喝醉了脾氣不好,沒少讓她吃苦頭。趙徵口頭依然承認陸淺蔥是名義上的正妻,但從來不帶她參加國宴家宴,不讓她出府拋頭露麵,終歸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她明白了,趙徵之所以從不在公眾麵前承認她的身份,原來是為青梅竹馬的永寧郡主留著位置。

陸淺蔥說趙徵:“臟。”

趙徵的虛情假意,趙徵的欺瞞拐騙,那時的她已經不奢望他能回心轉意了。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放她自由,要麽她死。

或許是那個‘臟’字刺痛了趙徵,他隻是抱臂冷哼:“那你便去死罷。”

可笑,王府的女人那麽多,他還缺她一個不成?

陸淺蔥被冷落了一年,吃的用的都是別的姬妾挑剩了、吃剩了的東西,她也甘之如飴,過得自在。

隻要,不用看見趙徵那張臉。

直到一年後,趙徵廢了她正妻之位,娶了永寧郡主。

陸淺蔥徹底死心了。

愛得壯烈,走得決然。她微笑著遞上一紙和離書,又淡然的飲下毒酒,生命在迅速流失,而她卻比任何一個時刻都清醒的意識到:

這,才是活著。

☆、第4章 和離四

陸淺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身下的被褥又硬又冷,還散發著微微的潮味。

她怔了好一會兒,掙紮著想要坐起,結果才起身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半舊的紅羅鬥帳跟磨盤似的轉個沒停,視線所觸及的一切都是扭曲的。陸淺蔥又跌回床上,腦袋被瓷枕磕到,不由的發出一聲痛呼。

她咽了咽幹澀的嗓子,嘗到了一絲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胸口也悶疼,呼吸急促得像是瀕死的魚兒。

外麵的人聽到了動靜,推門而入,陸淺蔥費力的睜看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隻見一個濃眉大嘴,穿著短褂、露著肚皮的紅胖子瞇著眼走到自己榻邊,瞅了她半響才彌勒佛似的嗬嗬一笑,說:“你醒啦?”

神智不甚清明的陸淺蔥嚇得往床裏邊挪了挪,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