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有預料般,不知先生隻是微微一怔,便搖著肥碩的光頭腦袋笑道:“陸姑娘,你這又是何苦。”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太過於唐突冒昧,但我真的是別無他法了。”陸淺蔥一咬唇,以額觸地,長拜不起,顫聲乞求道:“我家中親人早逝,本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安穩度日,無奈後有仇敵追殺,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現今相識唯有不知先生和江公子二人,故而腆著臉皮懇求二位,不管天涯海角,盼二位能捎我一程!”
不知先生依舊嗬嗬一笑,不語。
江之鯉緩緩從他身後走出來,不同於昨晚的冷漠,他的唇角微翹,恢複了明朗的笑意。他看著跪在地上雙肩顫唞的陸淺蔥,半響才漫不經心道:“我們是江湖人,不是做慈善的。”
“江湖人當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陸淺蔥深吸一口氣,擡頭直視江之鯉,“況且,我還有一些銀兩……”
聽到‘銀兩’二字,江之鯉的眼神明顯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他一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綴著紅穗子的竹笛,一手抓住陸淺蔥的手腕擡起來,那腕上的金玉鐲子隻剩下孤零零的一隻了。
他輕笑,眼眸宛轉流光,“等你把這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也典當後,該拿什麽來付我報酬?”
頓了頓,他又‘哦’了一聲,鬆開手笑得兩眼彎彎:“難不成以身相許麽?”
陸淺蔥臉唰地一紅,卻仍然跪地不起。江之鯉走到東邊,她便跑到東邊給他跪下,江之鯉走到西邊,她又跑到西邊給他磕頭。
不知先生忍笑,江之鯉嘴角抽了抽。
“隻要二位能助我甩掉宿敵,到了安全之處我自會離開,不會耽擱二位行程的!”陸淺蔥懇求道:“我會漿洗縫補,會端茶送水,我什麽都能做!”
江之鯉要走,陸淺蔥死死拽住他的下擺,情急之下沒由來說了一句:“我還會釀酒,很好喝的酒!”
江之鯉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燦然一笑:“陸小娘子,我想你在深閨裏待久了,不曉得江湖的險惡。”
☆、第7章 殺機三
不知先生也頜首:“實不相瞞,我們並非嫌棄陸姑娘累贅,隻是我等亡命江湖,亦是自身難保,你也瞧見了,我們落魄到連食宿的銀兩都沒有了,又如何能護姑娘周全?依灑家所見,姑娘不妨去鏢局看看,花錢請鏢師護送一程。”
陸淺蔥暗自咬牙:趙徵身為襄王爺,沙場征伐多年,手下的死士個個都是高手,普通的鏢師如何能應付的來?唯有江之鯉的身手,她昨夜是親眼所見的,連趙徵都不是他的對手,找他最靠譜。
她正要再開口懇求,江之鯉卻是身形一晃,直接從客棧二樓一躍而下,溜之大吉了。不知先生搖搖頭,亦是跟了上去。
陸淺蔥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背著包袱登登登跑下樓,誰知剛一出客棧門,便隱約瞧見街巷拐角處的黑影一閃而過。
見她慌張的回頭,那幾個黑影忙裝作挑揀東西模樣,視線卻一直往她那兒瞟。
是趙徵的人。
也對,趙徵那般心高氣傲的男人,又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陸淺蔥頓時心跳如鼓,十指絞緊了袖邊,力度大到連骨節都發白。好在江之鯉就在前麵不遠處的燒餅攤子前,她想也未想,逆著人流拚命的朝江之鯉跑去,哪怕跌撞到了人,惹來一片罵聲,她亦是恍若不聞。
她就像是一個溺水者,拚命的想要攥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根稻草的力量微弱,她也絕不能放手。
江之鯉買了一堆的燒餅做幹糧,正要付錢,卻見陸淺蔥氣喘籲籲的從一旁撲過來。她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麵色蒼白如紙,手指顫唞的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拍在燒餅攤子上,說:“錢我付了。”■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