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帆也給撿了回去。當然,他一路上一直在後悔,幾次想把坐在身邊吹口哨的人給踹下車,再把車箱裏的東西扔進垃圾桶。他從小就是很沒愛心的人。
"我隻收留你一個禮拜。"盛家行說。
"沒關係沒關係。"於帆笑眯眯地說,"我找到住的地方我就走。您的大恩大德,不如讓我以身相許。"
"不需要。"
於帆又傻笑了幾聲。他這次學得很乖,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問盛家行為什麼會改變主意還特地來這裏找他。他打賭,他隻要問出一個字,盛家行就會惱羞成怒地把他趕下車。
車開到半路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好像要把整個城市都要淹沒在水裏。於帆非常得意地想:沒關係你下吧下吧,我已經在諾亞方舟上了。
其實,於帆笑得太早了。他肯定沒有讀過聖經故事,他應該知道,諾亞方舟所到的新世界是一片荒蕪的。或者,他應該早點認識一個兩個盛家行的朋友,比如俞舒彥,按俞舒彥的修養肯定不會介意告訴他盛家行的住處有多麼得恐怖,他肯定還會告訴他,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睡他於帆的狗窩也不願睡盛家行的高級住宅。
其實盛家行的潔癖還沒嚴重到不讓人進屋的地步,也不會你坐一下他的沙發他趕緊拿消毒水去噴。不過,他的住處非常非常幹淨,幹淨到一點人味都沒有,說嚴重點,就跟沒有生命跡象似的。正常的人,如俞舒彥,不願在他那裏過夜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當於帆小心翼翼地踏進大門一步,就自卑地想退出來,然後想去醫院把自己從上到下給消毒了一遍。
怪不得盛家行也老是沒有人味似的,住的地方跟個停屍房似的,有人味才怪。
盛家行說:"把外套掛在那裏,一個星期後不管有沒有找到住處都給我滾。我可以進你房間,但你不能進我的臥室,也不許進我的書房,垃圾不許在房間裏放過超出一天的時間,衣服不許亂扔,浴室我用了你再用,用了之後記得消毒,還有,不許在浴室裏洗衣服,小區裏有洗衣店。晚上十點以前必須回來,因為晚了我不會開門。"
"那我豈不是一點人權也沒有。"
"要人權你可以去睡天橋底下。"
"開個玩笑。"於帆馬上討好。
"客房沒有空調,可能有點冷。"盛家行說,"等一下整理東西的時候聲音小一點。"
"知道,不會吵到隔壁的。"於帆說。他還以為這裏隔音效果很好。
"你在這裏殺人分屍隔壁也不會聽到,但你會吵到我。"盛家行說,"還有,你別以為我會讓你白住,你要幫我打掃客廳,廚房,餐廳,直到我認為幹淨為止。"
"那是一種......什麼程度?"於帆點頭哈腰,諂媚地問。
"我滿意的程度。"
於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盛家行的地板比他以前的床還要來得幹淨,用以前網絡寫手的一句話"幹淨到湯倒下去都可以趴下去喝。"那間客房以前也就是擺擺樣子的,估計從來沒有留宿過什麼人,隻有一張大床,一張單人沙發。隔出的連地大衣櫥掛著一排整齊木製衣架。於帆摸著櫥門奸詐地笑,以後他就靠這裏瞞天過海了。
盛家行太不懂生活隨性的重要了,他應該去體會一下坐在床上吃餅幹喝啤酒看雜誌的樂趣,而不是勒令他不許在臥室吃東西。偷偷把一打六聽裝的啤酒藏進衣櫥,不放心地又蓋上幾件衣服。
盛家行還不許他洗澡的時候唱歌,刷牙的時候含著牙刷說話。
於帆一大早就起來很殷勤地擦玻璃,先用濕毛巾擦一遍再用幹毛巾擦一遍。盛家行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看報紙,當然,報紙還是於帆自告奮勇地去信箱取過來的。委屈地看看盛家行,於帆拿著兩條毛巾在一小塊地方來來去去蹭了十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