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之中再次重遇時,程越發現,這個人與自己記憶裏、思念裏的人有很大的出入。他的許多好,許多讓他無法忘卻的好,似乎都是他自己給加上去的,那些優點有可能這個人本身並不具備。隻因為那時他愛他,所以覺得他是完美無缺的,下意識地裝扮這個影像,這樣,他可以欺騙自己,他有原因有理由,愛這個人,記這個人。

他戀著以前的愛情,記著自己虛構出的一個幻象,直到再次遇到本人。他不過這麼一個男人,普通的,事業比較成功的三四十歲的男人,而且還結了婚。他的無名指上戴著一個指環,他喝咖啡時甚至沒有放下手中的煙,他跟他談論他不快樂的婚姻,懷念著他們之間以前的一切。

程越在聽到他說他很後悔沒有堅持時,覺得嘴裏的咖啡更加苦了。於是,在喝第二杯咖啡時,他就狠狠地加了幾匙的糖和奶精。在聽到他說,程越,回到我身邊吧,讓我照顧你。程越覺得他過去的種種一點都不值,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這幾年人生裏所做的事中懷念這個男人是最蠢的一件事,他覺得自己簡直蠢得要死,蠢得不能再蠢。

當天晚上,程越就買了車票,他想他自己完全有勇氣走他們當年他們走過的路線,回來後不會自殺。

程越說,於帆,親愛的,哥哥回來時給你帶禮物,你哥哥我是殺價大王啊,哥哥的這張臉就是貴賓卡。

"我才不稀罕。就你買的那些破玩意,倒貼錢我也不要。"

"什麼破玩意我千裏迢迢給你背回來就是價值連城的,你不好好供著還敢嫌。"程越說。"對了,你沒睡大街上吧?"

"你現在才記起問我這事啊。"於帆很想把手伸到電話另一端去捏死程越。

"那你......"

"哈哈......"於帆仰天大笑,"來來來,猜猜我跟誰住一塊?"

"你大腦就這點水平。"程越歎氣,"你得意成這德行,我再猜不出不就和你一級別了。真是看不出,你居然還真把你自己弄那姓盛的家裏頭去了。"

"你就在那邊眼紅吧,我可是天天花前月下,風花雪月啊,總比你一隻孤雁往北飛強了不知幾百倍吧。"於帆樂哈哈得挖苦。

"接吻了沒有?上床了沒有?說愛你了沒有?"不等於帆回答,程越馬上接下去說,"都沒有吧,一壘都沒有上,你還好意思炫耀。"

"我那是循序漸進。"

"嘖,你不脫他衣服你怎麼進啊?你以為你下半身是光劍啊。"程越說。"你就躺床上想著他自慰吧。動作快點,要麼強上他,要麼脫光洗幹淨躺他被窩裏勾引他。你倆沒什麼性功能障礙吧。"

"你腦子裏怎麼一堆黃色的東西。"

"敢情您老還十七啊。"程越嗤之以鼻。

"你知道什麼!我是玩真的。"

"玩真的就不上床做僾了?"程越大搖其頭,"你這有色心沒色膽的家夥。他沒半點意思,能讓你住他家嗎?"

於帆臉上放光:"你也覺得他對我有點意思。"

程越沒好氣:"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半仙,有沒有意思,做過就知道了。老子困死了,先睡一下,等我睡醒了,差不多也可以下車了。"

於帆悻悻地掛掉電話,設想一下強行和盛家行發生關係的可能性。他們差不多高,但是盛家行明顯比他瘦,力氣應該也比他小一點,不過,就算這樣,在清醒的狀態下,他得逞的機率應該不高。於帆想來想去,隻想到被掃地出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