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後來他發現他能力有限,”白鹿原若有所思地說,“他的心也有限了——他穿越無數次,看見那個人死在自己麵前,最後他從想救全世界變成隻想救一個人罷了。”
“穿越無數次?呃?”貓球球睜大眼睛問,“那是什麼時候……”
“他也明白了另一點,那就是……”白鹿原感歎著說,“這個世間,其實你沒必要那麼拚命。你不做的事情,自然有人做。每個人,最能管好的隻有自己,而不是把別人管好——假若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能管好自己,便自然不會再有紛爭了。”
“嗯……”貓球球聽得似懂非懂,忽地又問了一句:“那,你什麼時候重新開始寫?”
“不知道。”白鹿原漫不經心地說。
“腫麼可以這樣!連和作者在一起都沒有福利……”他眼睛淚汪汪地說,“我……我好想自己跑去寫同人啊!!!”
白鹿原忽地一愣,笑了起來,就像第一次教他寫毛筆字似的、漫不經心地說:“想寫小說?我教你。”
——你不做的事情,自然有人做。
——是麼?
——種子已經灑下去了。這一代的青年,也會打架,也會認真,也會知道什麼是道義,也會想要站在世界的頂端,大聲地和這個世界談談,甚至,也會懂得你……世界依然有希望。
——等到來年春天,新的種子就會發芽吧。
白鹿原站在山清水秀的隱居點,想著自己心中破冰而出的小野獸,笑得無限舒暢。
009
【你見過這個世界的神麼?——方燕台望著聖地亞哥深藍色的夜空,對著身旁的人輕聲說道。】
【哈?耶穌基督還是玉皇大帝?——旁邊的人同樣輕聲地回答。金色的麥浪在夜風裏翻滾,從金到藍,接天連日,美得就像梵高的油畫。】
【都不是——方燕台撓撓頭,道,呃,怎麼說呢,既不是安拉也不是耶穌和玉帝……不是哪個宗教的神。宗教是我們創造出來的,但這個世界的神不是我們可以想象出來的。】
【你見過?】
【大概吧……他撥開齊腰高的麥浪,慢慢地說。】
【哦?身後的人饒有興致地說,神長得什麼樣子?我年幼的時候讀《山海經》,上麵說西王母獸身人麵……】
【不是那樣的,方燕台擺擺手說,神其實……嗯,比較普通。我想想……穿著白襯衫,皺著眉頭,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怎麼開心,但是……嗯,挺英俊的。】
【你在說你自己吧。】
【沒……不是。他答道,神創造了我,所以我肯定和他有點像……但我不是神。】
【哈哈,有趣。】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方燕台小聲地說了一句,忽又覺得有些迷惘——他抬頭仰望星空,彼時一道流星正鑽石般劃過,仿佛天空的淚痕。他停了下來,頓了頓,指著天上說:嗯……看。】
【流星啊……我看那些科學家都說,這星光看似離我們很近,其實卻有許多光年,那星辰隕落的光芒,待要好幾百年,才能傳到此處,我們今日所見,不過是幾百年前的流星罷了。星相學之說,實不可信。】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場景了,他輕聲說。幾百年,幾千年後,當硝煙遮蔽天空,孩子們便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了……你得把它記下來,這流星劃過天空,美得就像眼淚一樣——可這場景又是恒久不變的,千秋功業,萬代興亡,這宇宙還是鬥轉星移,並不為之動搖。這人間縱有千萬般良辰美景,也留不住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