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不問我?”
陶逸之道:“問你什麼?”
姚青緗一楞,卻不知道如何說的好。隻聽一個老人聲音在一堵大石後響起:“問你為何看到此處絕非什麼桃源,卻不置予評。”
陶逸之笑道:“原來是侯掌櫃,好久不見了。”
侯掌櫃也笑道:“陶公子好記性。”忽然聽到有大口咀嚼之聲,一皺眉道,“胖子,你有點吃相成不?”
那朱非手裏抓著一條油膩膩的東西,正在使勁啃咬,嘴邊全是油,吃相著實不雅觀。陶逸之定睛看去,他在吃的竟是一條人腿。不由得一笑道:“原來那位馬老跟我講的故事卻是真的。或以食,或以財,或以色騙得路人前去,就被你們這蛇鼠一窩整治了吃個精光,運道好的還能留下幾根骨頭,運道不好的隻怕連骨頭也沒得剩了。”
老馬從另一處大石後轉了出來,微笑道:“世人豈有不愛財的?看到一屋子黃燦燦的金元寶,不昏神的還沒幾個。”
陶逸之道:“即使還有,也抵不了這位紅袖姑娘的一笑一言。”
紅袖一向是笑語盈盈風情萬種,此時卻是臉色蒼白,殊無笑意,那風情之態也盡收了。抬頭看了陶逸之一眼,又垂了下來。陶逸之歎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紅袖低聲道:“我本非人,公子……不要怪我。”
隗逸之微微點頭,道:“憑你這一言,我不怪你便是。”
那小夥計笑道:“紅袖姐姐從來是殺人不眨眼睛的,所謂最毒婦人心是也。偏偏對你是另眼相看……”
那鼠相的蘇蜀瞪了小夥計一眼,道:“你再胡說,紅袖不氣,我可要教訓你了。”
小夥計伸伸舌頭縮了回去,這群人都隻當陶逸之是砧板上的魚肉似的,有說有笑,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陶逸之扭頭去看姚青緗,姚青緗似乎站乏了,已坐在一塊大石上,雙目流波,笑靨生春。陶逸之還真沒看到他笑得這般開心過,仿佛整個人都要笑出來聲似的。
“青緗,最無情的還是你啊。”
姚青緗笑道:“有情無情又能如何?隻怪你見色起意,被色所迷。怨不得我。若非路途太長,非得你自願隨我前來不可,早在桃源居時我便任著他們要了你的命了。我又何苦對你虛與委蛇這麼久?”抬起眼睛看陶逸之,道,“你似乎並不驚奇。”
陶逸之道:“你看我像吃驚的樣子麼?”
姚青緗道:“你早已知道?”
陶逸之道:“從來都沒有兩個姚青緗,一直都是你一個。你們在桃源居時便嚐試過一次,沒有成功。所以,在桃源客棧的時候,你不敢再魯莽行事,一直要等到回這裏才行事。”
姚青緗麵上已不見笑容。良久方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陶逸之黯然道:“什麼時候?我也說不清楚。或許從最開始就知道你來意不善,卻一直置若罔聞。世上或者也本來並沒有姚青緗,一個都沒有。姚青緗隻是個來引我入觳的幌子罷了。”
姚青緗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陶逸之道:“姚桃諧音,你這名字也是隨意起的。大概是你見了你自己的衣衫顏色,而杜撰出來的罷?世上本沒有姚青緗,就像世上本沒有青色的桃花一樣。姚青緗隻是為了要我的命而隨意取出來的一個名字。等我死了,姚青緗也不會存在了。”
姚青緗道:“你真的不笨。”
陶逸之道:“我那日到你山間那茅屋裏,看到你房中那些書,便已有所悟。什麼桃花源,什麼誇父所遺的一片桃林,都是你從山海記,或者桃花源記裏所看來的,現學現賣。都說老馬會講故事,其實更會講故事騙人的是你。你在這些故事裏順手拈來,講得活靈活現,桃花源,春天的爭春的桃花,桃木簪--不過都是你隨興所言的罷了。我一直覺著你對那些誌怪傳奇有興趣,看來我還真沒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