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裏青翠碧潤,鳥獸極多,是處人間仙境,世外桃源。”歎了口氣,道,“那時候,這裏也沒有你們,我們也不用那麽擔心害怕。”
陶逸之道:“後來呢?”
姚青緗道:“一個月圓之夜,我見到一個青衣男子,在月下吐納。一朵白色的蓮花在他手中,一瓣瓣地舒展,就像月光的顏色一般。那時候,我都看呆了。”
陶逸之道:“所以你便化成了他的模樣。”
姚青緗道:“我們與普通妖物不同,若是在修煉之時化成了誰的模樣,便永遠是那般模樣了。即使失盡法力,或者是喪命,也會是這個模樣。”
陶逸之沈默了很久,道:“這座山,曆來是修仙之所。你可知道你所見的青衣男子是什麽嗎?”
姚青緗抬起頭。“已經過得太長久。千年之前,我如何記得。”瞟了一眼陶逸之的眼睛,又避開。陶逸之的眼睛裏,清清澈澈地映出自己的形容。“我隻知道,他一定不是人。凡人不會有那種美。我似他,但我不是他。即使他是妖,也跟我這等有影無形的魍魎不同。”
陶逸之微笑,喃喃道:“那是自然,桃花爭春,爛漫嬌麗,怎能比寒玉清冷?……”
姚青緗並未聽清他在說什麽,隻又說道:“我還記得,他身邊有個人陪著他。”
陶逸之笑道:“是麽?”
姚青緗點點頭。“太久了,我記不清了。”側過頭,想了片刻道,“有一日,山裏起了很濃的雨霧。聽比我年長的那些魍魎說,這裏已經很久不曾有雨霧了。以前曾有過,是翠色的,濃潤晶明。聽他們形容得美極,隻可惜我無緣一見。那一天,天上雷聲轟鳴,閃電不斷,地裂山搖,這座山被分成了兩半。外邊一圈的山上,依然是山青水秀,奇草瓊花。這裏麵的山卻是寸草不生,如同死地。中間相隔的就是那條水澗,從那時開始,水澗裏就有了魑。”
陶逸之一笑,笑容中卻有淒冷之意。“聽來仿佛是天河,隔了牛郎織女,隔河相望,永不相逢。”
姚青緗反駁道:“不是永不相逢,每年七夕是有喜鵲搭橋的。”
陶逸之又笑。“七夕,對,我還忘了有七夕。”他笑容裏極是淒清,姚青緗隻看得一陣寒意入骨,道,“你……你是怎麽了?”
陶逸之見他不自覺向後移了移,又笑了,道:“你也會知道這些。”
姚青緗一扁嘴,道:“自然知道,我在外麵也呆了不少日子了。我知道凡間之人也會在七夕焚香禱告,乞巧求福……我看了很多書的……”
陶逸之一笑截斷他道:“那不過是一群俗人的癡心妄想罷了。青緗,莫非你也信?”
姚青緗道:“信?信什麽?”
陶逸之搖搖頭,不再說話。姚青緗卻還沈迷在方才所講的那個故事裏,幽幽地道:“傳說,他們……不,你們是來到這裏守護著澗底的寶物,不讓人來拿走。”望著陶逸之,道,“澗底真有寶物嗎?”
陶逸之笑了。“有。”
姚青緗兩眼放光,道:“什麽寶物?”
陶逸之又笑,姚青緗覺得他的眼睛似乎也被雨霧潤濕了似的。“一塊玉。”
姚青緗道:“玉?什麽玉?”
陶逸之不答他的話,隻恍恍惚惚地道:“隻可惜,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見了你之後,才慢慢地想起來。”
姚青緗奇道:“為什麽是見著我?”
陶逸之不回答,道:“天亮了,我出去了。”伸手在石壁的一個石槽裏取出一個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在懷裏,轉身出去。姚青緗一個人被扔在那裏,好生不快。這幾日陶逸之來去都帶著這個玉瓶,姚青緗閑極無聊,早已太為好奇,一心想偷來看看。晚來,見陶逸回來,又把那玉瓶極是珍重地放在石槽裏,一雙眼睛便一直在上麵溜。陶逸之瞪了他一眼,道:“你敢動一下,我就拆了你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