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第一次聽到洛甘棠的心跳聲。
總覺得是很好聽的聲音,一夜都穩穩地在耳邊響著,不緊不慢,每次響起一拍,就好像響在自己的心上。
安心得讓人沉沌,一刻也舍不得離開。
“快到了!”
聽到前方沈小年一聲驚呼,將杜宣木從思緒中驚醒,抬眼望望前方的山路,隱約看到兩點光亮閃動,是流觴會中溢出的燈火。
走了這麼久終於見了光,少年將燈盞往洛甘棠手中一塞,緊跟著身形一晃,輕風一般掠了出去,眨眼間便沒入那片光芒之中。
剩下三人相視無奈,隻能照舊向上跋涉,不多時終於見到一座低矮院牆,牆內寶塔軒閣,燈火閃爍,再仔細看,沈小年方才是第一個衝過來的,此刻卻站在門前發呆。
到了跟前,洛甘棠疑道:“怎麼不進去?”
沈小年正緊鎖眉頭望著這片院子,聽見洛甘棠發話,為難地道:“我進去過了。”
洛甘棠失笑道:“那你又出來做什麼?還怕我們不認得路?”
沈小年又搖了搖頭,將三人依次望了一圈,抿嘴道:
“因為我們要找的人不在。”
“不在?”幾人都是一愣,洛甘棠隨即又笑道,“這倒好了,不知到時龍翔來此找不到要殺的人,會不會被氣死。”
“不,”沈小年使勁搖了搖頭,道,“龍伯伯不會來的,他要殺的人一定不是鄔英海!”
杜宣木愕然道:“方才不是還說會稽隻有兩個人可殺,範東逸早已離開範家,不是鄔英海,還能是誰?”
“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鄔英海,”沈小年自嘲一笑,很難以啟齒地道:
“流觴會的人說……鄔英海六年前就病死了!”
****
會稽子時已過。
街上行人已逐漸少了,街巷逐漸清靜下來,隻有河邊鬧市依舊華燈璀璨,
“還有半個時辰,不是範東逸,不是鄔英海,會稽城中真的再沒有別人與清聆閣有所關聯?”
河畔酒肆,窗外是潺潺流水,清風徐來,舒心愜意,可惜追查陷入始料未及的僵局,四人窗邊對坐,皆無心欣賞佳景,沈小年的臉色最為難看,想了許久,道:
“我以人格擔保,若隻是二十年前牽涉進清聆閣被毀一事案的人,整個會稽城中除了這二之外人,再無其他。”
杜宣木沉吟半晌,難以置信地道:“難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
“不可能,”鹿梨散道,“龍翔不辭而別前曾與我們留書,其間意思,分明就是要殺盡當年凶犯,不求雪恥,隻求雪恨。”
腦中冒出了個新的猜想,洛甘棠開口道:“範東逸——”
一句話沒說完,杜宣木忽然按住他手,急急朝門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洛甘棠不明所以,隻見酒肆中進了幾個客人,緊接著便是夥計一陣寒暄道:
“都這麼晚了,幾位今晚怎麼有空光臨了?”
洛甘棠想轉頭去看,杜宣木立刻瞪了他一眼,不讓他動。
洛甘棠隻好繼續僵坐,聽見另一人笑道:“今天我們那位季大少爺終於走了,晚上難得來偷個懶,這不,第一件事便是來老板這喝酒,給個麵子,對折可好?”
那夥計嘿嘿笑了兩聲,道:“客官真敢說話,我能給個便宜,但要是對折可就賠本了。”
洛甘棠明白了那是凶門的人,微微朝杜宣木一點頭,對方這才放了手,隻聽夥計繼續道:“季舵主平日不都在臨安麼?這次怎麼在會稽呆這麼久?”
那人無奈道:“小二你有所不知,季舵主前幾日聽說杜宣木和洛甘棠在會稽,立刻帶了批人往會稽趕,結果半夜讓人給逃了,這幾日就拿我們手下人撒氣,不眠不休,挖地三尺也要再把那兩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