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就見過不少外公其他兄弟的後輩們,為了一些欲念,而幹戈迭起的場麵。還好,因為各自從幼接受到的祖訓,再怎麼鬧也一直都默契的保持著是家人內部知曉的分寸,倒也沒有鬧到讓旁人看燕家笑話的地步。△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外公這一脈卻沒有過這種事情。
“我這幫子孫們是太孝順了點,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往前鑽。互相推諉隻保持自己、能有什麼進步!?”
這是阿勒十歲那年被立為小姨公司接班人、小姨在外公家給她辦昭名宴時,當著近三百號族內親人的麵、外公既欣慰又無奈的感慨。這個在二十幾個堂兄弟裏,硬是爭出燕家祖輩六分之一產業的老人,始終認為,爭,是一種最快速有效的成長變強方法。
可惜他的六個孩子全都像極了外婆,生來都是一副禮讓兄姐的性情。
“反正,他們各自的家業已足夠過的不錯了;何必要爭這傷情份的事。”這話,是二外公歎息著回外公的話。話說完,立時就得到所有老人的點頭歎息。
有太多簡單生活、方能快樂舒心的道理,人們偏要繞上一個大圈子去把他們印證個徹底。好像不這樣,那些簡單的快樂、都做不得人心感官的數一樣。
這樣兄友弟恭、姐親妹愛的家族現狀,阿勒的出生,怎麼看怎麼算,都該是很幸福的了。事實上,所有的旁人,包括外公這支脈外的族人,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幸福,從來也不是旁人看出來的。
我們每個人,關了門,都是自家的一個和尚,參詳著不可與人說的經書;生死苦樂都是一口燜的事而已。而幸福,便是那距離看似最近、實則卻最遠的那一條。
記得小時候喜歡的第一首歌,就是《世上隻有媽媽好》。
媽媽。媽媽。那麼親切的詞。念的時候,都能感覺心髒裏有媽媽留下的那滴血在流動的暖暖感覺。那是我們最親的人啊。這世上,對我們來說,還會有人比這個人更親嗎?
沒有!
喜歡自己的人,這世上是有不少。有時候,麵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阿勒還會有深層的愧疚生出來;為著自己不能回予的那同等喜歡。
隻是最喜歡自己的人,阿勒也許說不準確。別人的人心,誰能知道的那麼清楚呢。可若說第一個討厭自己的人,是誰呢?沒有第二個答案,那便是自己的媽媽。
這個認知,是有記憶開始,阿勒就感覺到的。這是很無奈的事實。而且隨著年齡的成長,阿勒愈發的肯定了這點。
因為媽媽先前的三個孩子都沒能養大的關係、在媽媽被勸說答應生下阿勒後,外婆就去測過城裏所有出名的卦攤,然後去幹了件讓所有人都心疼的事。
那個六十多歲、真正豪門出身、一輩子沒求過人、沒吃過人下的大小姐,靠著雙腳跑到離家百裏外的地方開始行乞。不討糧食不討其他隻討錢的那種行乞。
那年月普通人家的日子都還不怎麼好過,外婆又隻要錢;所以沒少受嗬斥白眼。可是她沒管,仍然是一戶人家一敲門,討到錢後跪下給磕一個頭。是結結實實的那種磕頭。
長大後,阿勒在書裏網上都看到過有人去西藏朝聖的圖片,五體投地很虔誠的樣子;而阿勒每每看著看著卻總是會恍惚的看到了當時外婆、給人虔誠磕頭做謝的畫麵。然後就會有漫湧的心疼、慢慢爬滿胸口的位置;那疼,足夠溺死個人。
待大姨二姨聽聞消息一路追過去時,看到的是磕破頭的外婆正起身的樣子。
“我不是迷信。可是我相信心誠則靈。我隻是想給你們妹妹這個沒出生的孩子,多積點福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