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雨默的眼睛裏有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然。
丹桂聲音細弱遊絲:“默兒,我們去哪裏?”雨默擲地有聲不容置疑:“出國!”雨默的話讓房內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丹桂的反應最為強烈:“我們會被他們安上叛國投敵的罪名,身敗名裂的。”雨默的回應更為激烈:“身敗名裂?我們現在還有什麼身什麼名?連起碼的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何談其他?我是中國人,我熱愛這個國家,就如艾青先生所說:‘我眼裏為什麼常常蓄滿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
路明低頭思索了一會道:“雨默想法如果說出去是大逆不道的。但細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出去總比呆在這裏任人宰割強。”
秋風搖搖頭道:“談何容易?國門嚴的連個鳥都飛不出去,何況大活人?”
雨默走到床邊攬過丹桂:“如果不能出去,我寧願死也不能讓丹桂落在他們手裏遭受蹂躪。”
路明眼睛一亮:“我倒有一個想法,讓丹桂和雨默跟我回老家到我母親那裏住上一段,最起碼先避過眼前可能到來的這場災難。”
雨默忙搖頭道:“不,我和丹桂一旦離開天津就成了逃亡之人,我們不能連累你,更不能連累大媽。”
路明笑笑:“說什麼連累啊?我母親前幾天還來信說,小漁村很平靜,有幾個紅衛兵乘船去島上發動文化大革命,人沒有下船就被老支書和鄉親們趕走了。大家說我們現在安居樂業,村民團結,民風淳樸,不需要來什麼運動整什麼人了。所以,小島成了這場運動的一個死角。丹桂春節去時又受到了鄉親們的歡迎,隻要老支書一聲令下,就絕對走漏不了消息。你們現在去那裏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雨默正要開口,房門“呼”地被撞開了,達文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姑姑,大事不好了!”
五十一
看到滿臉驚恐的達文,屋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幾乎同時站了起來。雨默過去給達文擦著額頭上的汗:“你這孩子,這一天都跑到哪兒去了。別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達文看看秋風和路明,欲言又止。雨默看出了他的心思:“沒有關係的,他們是我們最好的朋友。”達文喘著粗氣道:“昨天送走了奶奶,我就去找我爸爸了,我要找他算帳,如果不是他,我奶奶不會死的。我想了,隻要是見到他,我要打他個腿折胳膊斷的。可是,他身邊始終跟著幾個狗腿子,我沒機會下手”
說到這,達文沮喪地低下頭,房裏的幾個人都吃驚地看著這個一米八的小夥子,看著他健壯的體魄雨默想,如果達文真要下手,連喜絕對不是這孩子對手。
達文抬起頭,看著丹桂道:“我雖然沒有達到我的目的,可我偷聽到了他們的密謀。就在剛才,我爸爸召集人說今天後半夜要來這裏抄家,還要把丹桂姑姑帶走,明天接著開批鬥大會。”
房間裏的幾個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雨默道:“達文,你聽得沒有錯?”達文急了:“我聽得真真切切的,還說後半夜動手給丹桂姑姑一個促不及防呢。雨默姑姑,你趕快想辦法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屋裏一片死寂。達文看看幾個大人,著急道:“你們快想辦法啊,我丹桂姑姑落到他們手裏就慘了。”
路明開口了:“達文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丹桂今晚就得走,去我的老家,讓他們撲個空。”
雨默點點頭:“看來隻有如此了,我和丹桂一起走。”丹桂眼淚流了下來:“默兒,你的工作怎麼辦?”雨默淒慘一笑:“現在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丹桂環顧著家中的一切,喃喃道:“難道這個家就留給他們了?由著他們去糟蹋?”
秋風過去摟著丹桂的肩膀:“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這麼溫馨的一個家說沒就沒了。可剛才我們不是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隻要留住了人,這一切都還會回到我們手中的。我堅信邪不壓正,曆史會給我們答案的。”
秋風看看路明和雨默道:“現在關鍵是怎麼才能出的了天津?坐火車風險太大,連喜他們很快就能知道丹桂的行蹤。”
幾個人又陷入了沉默,達文眼睛一亮:“火車不行,有汽車啊。”秋風道:“哪來的汽車?”達文看著雨默道:“姑姑,我媽媽單位的汽車一直在我手裏呢。我把它藏在一個庫房裏了。”
路明上前一拍達文的肩膀,高興道:“小夥子,好樣的!你現在就去開車。雨默你們抓緊時間準備。”達文“哎”了一聲,飛快地跑了。
雨默歎口氣道:“有什麼好準備的?帶點衣服就行了。”丹桂已經下了床,開始從衣櫃裏往外翻衣服,聽到雨默的話就道:“還應該多帶點錢,路上要用,而且住在大媽家不能讓老人破費了。”
路明道:“你們女人就是心細,路上的盤纏要帶夠,到了島上你們想花錢也買不到東西。明天我就給我媽媽發電報,讓她找人接你們。”秋風插嘴道:“電報裏可能說不清,你們島上不是有一部電話嗎?還是打電話說話方便些。”路明苦笑道:“就那部破電話,十次有九次打不通,明天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