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1 / 2)

,更有了一種“壯士一去不回還”的悲愴,直唱得聲帶充血聲音喑啞,直唱得最後暈倒在舞台上。

坐在台下看戲的雨默看著丹桂在土台子上扭動著她依然綿軟的腰身,聽著她依舊天籟般的嗓音,不禁淚流滿麵悲從中來:丹桂,我的丹桂,這也許就是你最後的絕唱了。

春節過後,天氣慢慢轉暖,脫去了冬裝的漁民們開始修漁船補漁網摩拳擦掌,準備迎接漁汛的到來。雨默看到島上到了學齡的孩子還像野馬般地四處亂竄,就找到老支書請纓把孩子們集中起來,辦了一個漁島小學。幾十個孩子根據年齡大小學習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課程,教材就是停課之前孩子們在中心島中心小學的用過的課本。雨默教算術和美術,丹桂教語文和音樂。小島上傳出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漁民們聽著喜上眉梢,一直視文化為崇高的鄉親們為自己的孩子能夠跟著從大城市來的文化人學知識感到慶幸。

就這樣,雨默和丹桂一邊給孩子們上課,一邊尋覓著能夠出去的辦法。到了五月份,漁民們要出海捕魚了,在小島上已經玩得如魚得水的達文興衝衝地到路母家來告訴雨默丹桂,他要跟著漁民們出海捕魚。達文喜形於色道:“我和阿水說好了,我們就在一條船上,聽說這次要去好遠好遠,要到公海上去,要去一個多月呢。”丹桂擔心道:“跑那麼遠的海路,海上又有風浪,你吃得消嗎?”路母在一旁道:“島上的男伢子十六歲就必須跟著大人出海了,不出海的男伢子就算不得男子漢,也不能討老婆。你們就讓他去吧,海上的風浪能把達文鍛煉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雨默丹桂感到路母說得有道理,從天津到珊瑚島,達文的思想在短短的時間裏一下子成熟了許多,經常來找雨默探討生活、人生、社會等方麵的問題,仿佛從一個毛頭小夥子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思想者。幾個月跟著阿水他們勞動,再加上海風吹日頭曬,原來細細高高的豆芽身材已經變得肌肉凸現魁梧起來,白淨的臉龐也塗上了一層漁民們才有的古銅色,散發著成熟男人才有的氣息。本來,春節過後,雨默她們想讓達文回天津,一是探望母親二是回校上課。但後來路明傳來的消息說郭雲霞已經被發配到河北的“五七”幹校勞動改造了,學校雖然已經複課,但高考製度已經取消了。也就是說,已經讀高三的達文再回學校讀書也毫無意義了,加上達文自己的堅持,他又在這個小島呆了下來。看到正是學知識年齡的達文荒廢了學業,雨默很是心疼,於是每個晚上開始教達文學習英語。當然雨默心裏還埋藏著另外一個想法,她沒有和達文說也沒有向丹桂提及。從第一次見到才幾個月大的達文並且給他取名開始,她就感到自己和這個孩子有一種不解之緣。雨默想,隻要自己條件允許,絕對不能讓這個好苗子荒廢自己的一生。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達文跟著漁民們出海也已經快一個多月了。一件事情的發生,促動了雨默她們離開小島的步伐。

那天,雨默到村支部找老支書商量給孩子們開設英語課的事。一進村支部的院子,就聽到老支書在屋裏打電話。因為老式電話通話質量差,再加上線路問題,老支書對著電話機高門大嗓,雨默站在院子裏聽得清清楚楚。

“喂,彭主任,你說什麼,我們島上有外地人?笑話,有誰肯到我們這偏僻的小島上來受罪啊?革委會成立後,你彭主任不是也沒有來過一次嗎?什麼?哦,我沒有給你打岔,我以我的黨性擔保我們島上真的沒有你說的所謂專政對象。什麼?你聽別人說的?我說呢,一定是有人看我當了幾十年的書記眼熱了,想給我頭上扣屎盆子哪。喂,你要來我們珊瑚島,好啊,我們就盼著領導來哪。不過,等幾天好不好,我們捕魚的船隊就快要回來了,你來了我讓你吃海參鮑魚大螃蟹。好,就這樣定了,到時我給你電話。”

老支書摔了電話嘴裏邊罵咧咧邊往外走:“他奶奶的,這是哪個長嘴的王八蛋走漏的風聲!”雨默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老支書看到院裏的雨默也愣了愣,隨即他又輕鬆一笑:“方老師,剛才的電話你都聽見了?別往心裏去。珊瑚島上的事兒我作主,就是那個靠造反上來的什麼彭主任真來了,我也有一千個法子應付他。”

回去的路上,雨默步履沉重。她知道,一旦自己和丹桂被島外的人發現,勢必會連累到老支書路大媽和島上這些可親可敬的鄉親們。雨默沒有把這件事情給丹桂提起,不願意看到現在心情愉悅的丹桂再罩上這層陰影。雨默開始更加急切地尋找著出去的路子,把離島的時間提到了議事日程上。

兩天後,出海捕魚的船隊歸來了,小島沸騰了。豐收而歸的船隊給珊瑚島的每一個人帶來了喜悅,這一天成了小島的節日。全島人傾巢出動,到海邊迎接親人們,雨默和丹桂也帶著孩子們加入到了卸船搬運的人群裏。當天晚上,在嫋嫋炊煙裏,島上家家戶戶飄蕩著燉魚的香氣。

一個月不見,達文又結實了不少。他學著漁民的樣子,光著膀子坐在路母給他接風的餐桌上,興致勃勃地給兩個姑姑講述著這一個月在海上的見聞。丹桂捏捏達文的胳膊上的肌肉對路母道:“大媽你說的對,我們達文真成了一個男子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