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在皇城繁華喧嚷之中,飛快流逝,轉眼之間,便已是臘月初九。
臘月初十便是那位身居閨閣的公主殿下出麵選婿之日,這座規格宏偉的皇城之中,早已人滿為患更勝往日。
一些酒樓茶肆客棧之中,幾乎被這些聞訊而來的年輕士子占據,所談論內容,無一例外,皆是那位飽受非議的公主殿下。
雖然這些年輕公子語焉隱晦,可互相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可知曉,相互之間所關心何事。
膽敢覬覦公主殿下,能夠在數月之前,萬裏迢迢從家鄉那邊趕來之人,皆非富即貴,人人自信不已,靜候著荊氏皇帝出題,再行考校,最後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那萬人羨慕的武紀駙馬。
琉璃洲,幾乎人盡皆知,當今這位公主最受荊氏皇帝喜愛,那麼一旦成為這位公主的駙馬,且不說身份地位如何尊崇,單單陪嫁彩禮錢,必然是天大一筆財富。
更別提從武紀王朝之中流傳出的一道消息,據說這位皇帝陛下有意將公主駙馬萱為皇城之外,威遠親王如今代為掌管的仙家渡口半個主人,那可真的算是坐擁半座金山了。
可想而知,這個駙馬的含金量,全然不似之前早早嫁出去的七公主以及十一公主那般,名聲不顯。
畢竟對大多數修行無望的世俗百姓來說,山上修士距離他們太過遙遠,而世俗王朝之中的榮華富貴才是真正看得見享用的到的人生。
不得不提及一點,此行趕往武紀王朝之中的年輕之人,幾乎全然是那修行無望的凡夫俗子,雖然也有家世顯赫的富家子弟,可一座仙家渡口,以及國力雄厚地三大王朝之一,武紀王朝這層可與上山修士抗衡的背景,說到底,才是最引人注目的關鍵所在。
不似那些心懷各種心思,來自琉璃心洲各處的年輕士子那般,李太易同梅遠貴這一行來自明啟書院的讀書人,其目的便僅僅是觀禮。
這數日之內,他們一行五百多位讀書人,已有近半二百多人,被朝廷暗地裏派來的文官接觸收納了,雖說如今還並未公開,賜官位,可名單早已上報朝廷內閣儀事大臣。
梅遠貴便是其中之一。
這幾日之中,可能是仕途有望,梅遠貴整日裏與少年閑逛與紫光閣附近的一些陳舊鋪子,幫忙撿漏。
兩人孜孜不倦的閑逛,倒也是再次以低價購買了不少埋沒市井的殘破器物。其中便有一件殘破的中品靈器扇骨,雖然扇骨之中的陣法早已破碎,可製作扇骨的材質不凡,竟然是一件能夠存放品罕見的咫尺物。雖說其中空間狹小,可畢竟是一件得之不易的咫尺物,當時兩人與那位掌櫃討價還價許久,方才花費了二十枚雪花錢購得。
兩人在附近一家背景不凡的當鋪之中估量過價錢,竟然價值一百枚雪花錢,可謂翻手翻了五翻。
李太易自是喜不自勝,當日裏便自作主張,請梅遠貴吃酒菜。
梅遠貴之所以知曉這些,不單單家中做生意耳讀目染那般簡單,在讀書人給少年的解釋之中,似乎他家中也做上山人生意。
自身毫無修為,卻能明辨修士所用之物。李太易對這位師兄,可謂佩服至極。
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以凡夫俗子的眼界,能夠達到看穿修士所用之物的境界,怪不得這世間多數山神河伯廟中,那些神仙幾乎全憑世俗王朝赫封,且對朝廷中那些於修士來說,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文武官員敬重至極,原因可能便是如此。
梅遠貴給泥腿子出身的少年,再次上了生動一課。
臘月初九這日,李太易一行書院書生,被那三位在紫光閣之中深居簡出的老夫子告知,需浴沐更衣,第二日好見聖駕。
李太易從梅遠貴口中得知了這一內幕,早早知曉此行觀禮的禮節,故而也並未如何吃驚,踏踏實實照做而已。
紫光閣占地千畝,其中,番邦使節行榻自然不是他們這些讀書人可比的,裝飾富麗堂皇,膳食花樣繁多,伺候之人如蝗一般,進進出出那些府林。
這幾日,紫光閣又有幾國使臣前來,招待之人自然不再是那位朝廷重官三品中書令許大人,而是幾位禦史代為招待。
李太易遠遠見到過那些番國使臣,與武紀王朝之百姓相貌以及穿著打扮無二,隻是武紀王朝雅言,倒是說的有些古怪拗口。
夜幕降臨,三位老夫子在明啟書院下榻住所,一處規模頗大的庭院之中,將所有讀書人召集。三位老夫子宣布了明日觀禮之上一些注意禮節,再次隱晦的講解了此行事關重大,需認真對待之後,便讓李太易他們這些書院學生到住所沐浴了。
朝廷為他們這些明啟書院的讀書人安排住所樓舍緊挨著。樣式統一的二層木樓,每一層客房陳設皆近相同。與一些規模尚可的客棧一般無二,自有洗浴之所。
李太易與梅遠貴住鄰院,兩人走出庭院,並肩而行,向落榻之所走去。
一路無言。
待兩人返回庭院住所之後,李太易現在木門外,躊躇了片刻,望向麵帶春風笑意,雙手攏袖的梅遠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