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中,兩人喝完酒再次閑談幾句之後,便分道揚鑣,約定好下次再聚。
上官燕在這揚州城之中,買了一棟宅邸,大小規模據少女所說,應當僅僅是一處私人宅邸,院子不大,卻種有一顆花梨樹,如今正是雖是春季,揚州城境內依然寒冷,不過那顆花梨樹卻已抽芽了。
那處宅子距離明啟書院並不太遠,僅僅隔著幾處喧鬧市集,十數條大大小小的街道,邊臨著揚州城之中的河水走道,門前有橋。
兩人約定好,在正月十五那一日,李太易上門拜訪,少女上官燕便欣然樂意將宅子住址告知了少年。
李逵李靜萱三個小家夥恐怕在十五之前趕不到,倒是令與三個小家夥極其親近的上官燕失落了一陣,她原本準備親自下廚為幾人做一頓晚宴來著。
兩人下樓之後結賬,李太易方才記起,早已有人付過賬,便搖了搖頭,與少女肩並肩出了酒樓。
酒樓之外,天色已不早,浩月下垂,星辰遙遙點綴著夜幕。
兩人各向一個方向,緩緩離去。
……
身為武紀王朝的尋常百姓,雖說算不得如何富裕,卻也能夠吃飽穿暖,武紀朝廷在立國之初,便將那些鄉紳魚肉百姓之人,殺頭流放,以至於千年來,百姓隻要勤勞,便能顧上一家老小吃穿看病。
陳文忠便是這武紀王朝邊境小鎮之中,一位耕地種糧地世俗百姓,在他眼中,這荊氏朝廷治國之論,令他們這些眼光短淺,在讀書人眼中頗為愚昧無知不堪地草民能夠穿暖吃飽,便是天大地幸事。
陳文忠祖上也曾出過秀才,這這要追溯至前朝,亡國之君大奉王朝談起,那時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食屍餐位,民間民不聊生,又恰好遭逢天災旱澇,百姓痛不堪言。之後,荊氏開國皇帝,掀杆而起,為民請命,打下了這偌大江山。
這些千年之前的往事,祖祖輩輩代代相傳,傳至他這一輩,已是第十三代。
陳家雖然並非大富大貴,近代又未有頭腦聰慧,能夠經商之人,不過人丁倒是旺盛,他如今年過中旬,已四十有餘,在他所在的小鎮上,還算得上力壯之年。大半輩子勞作,身強力壯,並不會如同那些身體羸弱的讀書人一般,自稱老夫。
陳文忠有兄弟七人,他排行第三,其下兄弟四人,有三人皆參軍成為那邊將士卒,為朝廷鎮守這邊疆要塞,皆是軍戶。
昨日,他的幾位兄弟同時從數十裏之外地軍帳之中歸家,為陳家老爺子拜年,他們七兄弟終於團圓。
陳家老爺子年過八旬,卻依然精神抖擻,雖然沒讀過幾年書,卻寫得一手好字。他們這座名為杏花鎮地百姓,哪一家有紅白喜事,皆會請老爺子寫上一手毛筆字。
陳文忠獨自坐在黃土夯砌而成的圍牆院子石桌之前,桌上放著一壺去歲釀的杏花酒,抬頭望了一眼日上三竿,曬在身上頗為暖和的朝陽,想著該讓自家哪個孩子前去參軍,成為吃皇家糧食的軍戶。
昨日他那幾個參軍的兄弟歸家,曾與他說起,如今荊氏朝廷正大肆招兵買馬,構建鐵騎,為開春之後地東征做準備,要他們這些軍卒各自回到家中,舉薦村中鎮上百姓,踴躍參軍。
武紀王朝以武立國,而這曆代荊氏皇帝,又從未出過昏君,百姓這這國號延續的千年之間,極少受那顛沛流離之苦。且武紀王朝民風彪悍,喜鬥好戰。繼而,陳文忠在聽到自家軍戶兄弟開口,需要征兵之時,心中並無害怕。
如若他再年輕十數歲,他也會毫不猶豫應征,丟下鐵鋤,腰佩長劍,穿上一身甲胄,上陣殺敵。
隻不過武紀朝廷征兵千年來皆有傳承,年齡最大之人,也是以非及冠年齡之下方可,作為界限。
他家中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皆不是讀書的料。
杏花鎮之上,倒是開設有兩座私塾縣學書院,幾位教書夫子他也認識,有兩位乃是杏花鎮子早些年考取功名,名落孫山,有秀才之名的讀書人。
他家中的三個兒子,讀書雖不成,倒是也吃得住苦,皆是如同他這個當爹的一般,乃耕地釀酒的一個好手。
去年老大老二接二連三成親,取的乃是隔壁鎮上的兩個姑娘家,如今老大媳婦已有身孕。那麼,這自願充軍一事,老大倒是去不成了。
老大陳朝,性子敦厚,心底善良,作為兄長,事事皆為自家兄弟著想。
老二在鎮上開了一座酒莊,專釀杏花村聞名在外的杏花酒,一年到頭,忙忙碌碌,倒是也頗為成才。
倒是老三陳玉林,每日裏除了跟著他下地耕作莊稼之外,一閑來無事,便整日裏遊手好閑閑逛鎮上那些祖輩傳下來,破敗無人問津的山神土地廟,神神叨叨說什麼要得道長生,做那修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