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他雖然不至於嗤之以鼻,卻也很不讚成。
畢竟,成為那些有著呼風喚雨神仙本事地山上修士,何其艱難,機緣巧合一事,以他如今的歲數經曆,可知曉,並非易事。
更何況,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其中象征著的山上修士“師父”,卻是不曾有的。
不過,陳玉林性子執拗,雖然機會渺茫,卻仍然心存僥幸,看是否能夠碰上一位瞧得上他的山上修士,收他入門,成為一位世俗百姓為之敬畏的山上神仙。
以至於杏花鎮上,一些個山上道士寺廟和尚下山,途徑此地,為人死人做法事之時,他必然在場。
陳玉林尚還算的上年幼,如今倒是並未成親。
陳文忠提起桌上酒壺,喝了一口酒,下定了決心。
陳文忠對如今傳遍民間市坊,廟堂之上諸公欲謀劃率兵東征一事,他也知之不少。
當今荊氏皇帝乃勤政廉潔之人,在位期間,矜矜業業,他們這些距離那座皇城數千裏之外的王朝百姓,也深聞之。
如今的荊氏皇帝既然要動兵遠征,他們這些荊氏皇帝治下的一介草民,自然竭盡所能,為朝廷的謀劃,出一份力,身先士卒。
遠在杏花村數十裏,軍營遍布一座山丘之上的邊將精銳,陳文忠是知曉的。
他在農歇之時,曾上山砍柴,便遠遠望見過那處熱火朝天,軍旗揚風而起,獵獵作響,安紮寨地的軍營。
喊殺之聲,隔著老遠,便整耳欲聾。
那時他砍柴歇息之餘,聽到這兵將的呼喊之聲,曾幾何時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即投下砍柴刀,手握劍柄,投身軍中,身先士卒。
當自家兄弟歸家,食用晚膳之時,所講起,月餘之前,邊境之外發生的那場偷襲,使一處邊塞小鎮萬餘無辜百姓暴屍荒野,他便義憤填膺,恨不得食那些冒犯之人的血肉,殺他將領全家。
隻不過,到底是深諳世道之人,陳文忠感同身受憤怒之餘,便靜下心來,仔細沉思自家兄弟帶回來的這場儲勢待發的東征之行。
話出口,雖談之乃東征,其根本目的,便是如今的聖上欲要舉兵,以鐵騎踏遍整座琉璃洲疆域之上,所有的王朝國土。
在他這世俗百姓眼中,無異於天方夜譚。
不過,既然那位如今的荊氏皇帝既然要東征,想必一定如同自家兄弟所說那般,是有了高瞻遠慮之後的考教,方才行此計策。
如若在此緊要關頭,於參軍一事,他陳家參與,將來無論他陳家子弟是馬革裹屍,死在戰場鐵騎之下,還是衣錦還鄉,都將是大功勞一件。
到那時,雖說他陳家一脈,並未出過令人尊敬地讀書之人,卻也會因為這雪中送炭之舉,而興三代。
他那位在軍中擔任斥候小旗地兄弟曾說,在祥瑞之年參軍入戶的軍卒,朝廷皆會在功勞薄上,為其記上一功。
當朝堂之上的諸位將領接管整座琉璃洲,所有山河之後,便會開始按著功勞簿,不論出身,開始論功行賞。
屆時,那些希望得到修行之法地軍卒將領,在得到一大筆銀兩錢財之後,朝廷便會為其贈送上一本下等修行功法。
這山上修行功法,於陳文忠來說,品階如何。倒是無所謂的,可是這其中所帶來地意義,朝堂之上的風向,便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武紀以武立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武官比之文官人數,更多一些,這在武紀王朝天下已不是秘密之事。不過,荊氏皇帝為了順應民心,更擅聽信之那些數量不多的文官諫言。
如今,既然要將朝廷掌握的山上修行功法,在將來充作論功行賞之用,那麼則必須經過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統一認可。
不然,這道聖旨,是決然不會流露在軍中,再行流傳於民間。
如此一來,此次東征,朝廷的動向,便耐人尋味了。
陳文忠雖是一個空有一身子力氣的世俗百姓農夫,對折朝堂之上的彎彎道道不甚了解,可也能在潛意識下,琢磨出一絲異樣意味。
中年漢子提起桌上的酒壺飲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站起身,準備出門購二斤牛肉,回來下酒。
今日市集,自家婆娘隨著兩個兒媳,早早出了門,他一人在家喝酒,也沒甚滋味,倒不如空著肚皮,為小兒子即將參軍成為建功立業的軍戶士卒,好好踐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