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觀崖老道(1 / 2)

在與琉璃洲接壤,靈氣稀薄貧瘠,荒山起伏雄偉,卻草木不生,修行中人皆不願到此地逗留片刻的一處山崖頂,有一座茅廬。

有一位觀崖老道盤膝坐在除他之外,附近方圓千裏,稱得上荒無人煙地山頂,眼神渾噩,盯著身前萬丈深淵,目不轉睛。

一陣冷冽刺骨地寒風吹過,衣著單薄仿若一尊石像地儒士青衫老道這才微微動了動,緊了緊衣袖。

冷風吹過,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山崖邊兒,老道身前。

在此觀崖已有數百年光陰地老道,微微抬了抬頭,將渾濁地眸子望向來的這位客人。

頭戴蓮花冠,身穿一襲樸素書生白玉袍,手持一卷紙張嶄新畫卷,相貌普通地年輕人,微微彎腰,向著老人行禮道:“先生交囑於學生觀望之事,如今,不出先生三百年前那場推演,有了明確結果。”

盤膝而坐,雙手攏袖地老者聞言輕輕嗯了一聲,收回視線,吃力的從地上起身。

身為學生的道家年輕掌教,想要攙扶老人起身,耋耄揮了揮手,拒絕了道人好意。

等在此,心境閑暇之時,坐而悟道已有三百餘年,被上代龍虎山天師逐出道門,轉而投身儒家,卻又同樣因理念思想不被儒家陪祀聖人認可,再次被逐出儒家。繼而遠投這處人人屏棄地小洲之中,自答自問分對錯的老人站起身來,佝僂著身形,來到年輕道人身前,微微抬起頭,望向遠方光禿禿的山川,嗓音如同鐵石磨砂一般,沙啞問道:“那把劍可曾現身?”

老人身側地年輕道人微微躬身,雙臂前伸遞上手中那幅天書畫卷,輕聲道:“先生請看。”

老人並未轉頭從年輕道人手中接過那卷他贈送的最後一卷天書,而是望了一眼前方灰皚無光澤地群山,微微閉上雙眼,麵無表情,呢喃道:“當年那場三四之爭,最後得利的三家,以道理如今自圓其說,最無瑕疵,也最是自相矛盾的儒家文脈,為首,願意為天下蒼生百姓做些事實,其餘兩家,看似超脫世俗,卻也仍舊離不開世俗王朝凡夫俗子地返哺。唯獨老夫一人,於這看似廣袤,卻如同世人本姓一般枯萎的土地之上,想那兩件事。”

年輕男子並未開口接話,而是安安靜靜豎耳傾聽。

“至聖先師,道家祖師爺,以及那位佛陀,哪個敢說真正做到了問心無愧?”這位欺瞞下天道九重雷,人間僅存地唯一十五境身兼儒家聖人身份,又是道家唯  位得道天師府掛像供奉資格的陸地金仙,便有些傷心。

跟隨老人數甲子鑽研老人所學理念,有幸前往文廟天師府,卻未在那幾位聖人天師之前,替他這位先生說過一句公道話的道家天君沈墨,聞言並未做聲。而是將視線望向老人的側臉,眼神之中,滿是愧疚。

他沈墨身為坐鎮一洲之地的儒家聖人,龍虎山分庭無名道觀地道家天君,高居天下蒼生煌煌大勢之下,雖說是一位聖人天君,卻也仍舊身不由己。

更妄說在如今那些在光陰長河之中經受光陰衝刷數萬年,聖賢道理凝固而成地金色文字逐漸消失的敏感時期。

為浩然天下蒼生製定規矩的禮聖,道理根基不穩,即將被功德林之中幾位神像排名靠前地儒家聖人,擠出文廟之際。

身為禮聖欽點地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琉璃洲僅存的太和福地崩塌,他也不能前往彌補氣運靈氣潰散,隻能寄托於師兄的那位天賦最高的徒弟,前去查缺補漏,爭取為他們這些聖人天君,多掙得一些時日。

萬年之前,那位在天外天之上,被幾位聖人道家天君算計至死,能夠改變三座天下大勢的一位十六境還不是止境的劍仙,如今再次現身於浩然天下當中。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遑遑天意不可違。

以他如今的眼界修為,更是如此。

雖說世間修士在初步踏入修行之時,授業恩師便將‘與天爭鋒’‘與天鬥’的觀念灌輸給初入門檻的修士,可越是走到最後,對頭頂之上,那股毫無情緒的意念,便愈發恐懼起來。

山上修士口中所說的千年王八,其實真正所說,便是那些不願脫離人間,扣開天門飛升的上五境大修士。

他沈墨沈清之便是其中的一位。

他當年跨入修行大道尚晚,最終境界卻好不影響,節節攀升,如若不是眼前這位老人製止,在數百餘年前,他便要壓製不住心中蠢蠢欲動地欲念好奇,開啟天門,跨入其中。

如今他以聖人身份,坐鎮一洲之地的結果,便是眼前這位對這個世間極其失望的老者,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方才為他向三座天下最大的文廟之中,爭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