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丟掉手中的桶,抱著手臂,趾高氣揚地看著我。
“今天給你一個警告,明天再不還錢,就不是這樣的小兒科了。”
我抬起臉,從她們冷漠的眼裏,我看到了一張狼狽血紅的臉,“我沒錢,你逼死我也一樣沒有。”
說話的女生眼睛一瞪,上前就要給我一耳光,我仰起臉給她打,她立刻就停住了,“打你我還嫌髒手!”
“你們是誰?!”
宿管老師聞聲趕了上來,看到渾身鮮紅的我,以為這裏發生了嚴重的砍殺,差點暈過去,連忙掏出手機報了警。
這幾個女混混才淡然地離開了。
宿管老師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看全是油漆,這才鬆了一口氣。
後來,警察來了,見沒事,又走了。
我反鎖上門,拚命搓洗身上的油漆,奈何隻衝走了一部分,我上網百度怎麼去除油漆以後,又渾身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在樓下超市買了植物油和洗潔精。
反複衝洗,皮都快洗掉三層以後,才不那麼明顯了。
這一鬧,我又上學校的頭條了。
張璿得知這件事以後,第一時間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笑哈哈地回複她,沒有受傷,就是洗了一個油漆澡,別人還用石油洗澡,沒事的。
張璿語氣低落,可能是替我難受,還讓我搬去她的出租屋住。
我笑著讓她安心養傷,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裹著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天色暗了下來,屋子裏安靜了。
我按下手機鍵,屏幕亮了起來,我打開撥號頁麵,手指無意識地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我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撥通了這個電話。
鈴聲響了三次,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客氣的女聲,“請問您是哪位?”
我有一瞬的哽咽,但很快就被我壓製了,“是我。”
“您是?”溫柔女聲遲疑了片刻,緊接著通話陷入了沉默。
“爸爸出事了,你知道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和悅。
溫柔女聲冷了一分,“他出事不出事,都和我沒有關係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很想將一切都告訴她,然後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可話到嘴邊,又是另一番滋味。
“我......我就想你了,你最近......”
“我最近挺好的,你有什麼直說吧,我還有事忙。”
對方毫無溫情的語氣,冰冷地打斷了我的問候。
我嘴角一揚,怎麼就忘了,我們之間本就不需要這樣的問候。
“沒事,我就問問你。”
電話裏停頓了片刻,許是細膩地察覺到了什麼,但也沒有問出口,而是敷衍地回了一句,“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我“嗯”了一聲。
尷尬又無聊的通話,就這樣簡短地結束了。
可誰又知道,這樣的對話比潑我油漆還要令我難受。
可誰又知道,這樣的對話比潑我油漆還要令我難受。
找不到錢,親戚自私,工作沒人敢要,我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給她打電話,也隻是我心中不可能實現的期待而已。
沒抱有希望,失望也就不大。
我走下床,正打算去洗漱,眼角瞟到一張夾在書頁裏的名片,我視線一亮,抽出這張簡單卻輕奢的名片,盯著上麵的電話號碼。
算了,還是先試一試吧!
我打定主意,拿起手機,迅速撥通了電話。
響了大概兩聲,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好聽的女聲。
“您好,請問你找誰?”
我心裏一咯噔,王浩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
我盡量保持平靜,“請問汪先生在嗎?”
對方一聽,頓了片刻,依舊很禮貌地回道:“他去洗漱了,請問您是哪位,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不想產生什麼影響,就回了一句,“我是他公司的合作人,找他有一些工作上的急事,他現在不便我就不打擾了,煩請您一會兒告訴他一聲就好。”
對方應了下來。
我掛斷電話,長歎了一口氣。
希望老天保佑,我能順利度過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