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會還沒有結束。因為想要獨自靜一靜,克裏斯威爾不久便借口要去盥洗室,從宴會廳逃出來,鑽進了空無一人的洗手間。
為了海軍部的形象和工作人員的心情,這裏始終被打掃得很幹淨,寬敞、明亮,甚至連各種陶瓷潔具都能給人以一塵不染的感覺。
克裏斯威爾走到一個洗手台前,擰開籠頭,給自己洗了臉。
水溫乎乎的,沾在臉上也挺舒服,但是,卻不能讓他平靜下來。他抬起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盥洗室的門被推開了,坎寧安將軍走了進來。
“哦?我們年輕的英雄躲在這裏嗎?”將軍笑了笑,關上了門。“看來,我也得向你學習。這樣才能避開那些纏人的記者們。”
說著,他走過來,對每一個廁位都進行了檢查;在確信這裏隻有他和克裏斯威爾兩個人後,坎寧安才選擇了一個位置,開始“解放自己的前列腺”。
“剛才那個女孩向我提問的時候,我好象了窒息了……”克裏斯威爾喃喃地說著,依舊盯著自己。“數不清的人知道我愛著芙莉嘉,可我卻還是隻能說假話……”
“那些左翼報紙很喜歡在這樣的事上做文章。”將軍貌似安慰地說道,“她們總是和政府唱反調,然後還會波及軍隊。或許某一天,我們那位在各個領域都喜歡發出自己聲音的首相大人,會找個借口把這些報紙都封閉了。”
“但我們是民主國家——至少名義上是。那些人也有報道的自由,政府不能幹涉。”
“是的,但也別忘了,現在是戰爭時期。而在戰時體製下,人民的自由往往會受到一定的限製。”將軍半開玩笑地提醒道。
“那樣,英國就會變得和德國、意大利一樣了。”克裏斯威爾諷刺著,視線沒有離開過鏡子。“但願在戰爭結束以後,政府會把這些權力還給我們。”
“或許吧……不過,大英帝國之所以能成為大英帝國,就是因為她在過去的500年裏,一直奉行著不擇手段的處世原則。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國家的卑鄙,她還是能照樣生存下去。”
完成了清理存貨的工作後,將軍拉上拉鏈,來到克裏斯威爾身旁的水池邊,仔細地洗著手。他洗得十分認真,手背、手心、手指,甚至沒一條指甲縫中都要用肥皂反複地清洗。他仿佛已不是一位將軍,而是個需要保養雙手的鋼琴師,在每次成功的演奏之後,都要將手弄幹淨,然後,等待著下一次演出。
“卑鄙……”克裏斯威爾露出了一絲帶著痛苦的笑容,“就和我們的行為一樣嗎……”
坎寧安沉默了一小會兒,讓水流的聲音慢慢地湧進自己的耳廓。接著,他關上了籠頭。
“你還在想那件事嗎,孩子?”他平靜地問道。
克裏斯威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將它們完全地吐了出來。
“是……”他轉過身,似乎不想再麵對鏡子中的自己……
“您和薩默維爾將軍,”他說,“明知我的出現會刺激奧爾科特上校,卻還將我派到那裏,並讓他把指揮權移交給我……之後,又不斷地用各種電報限製他的行動……讓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那樣,喪失了最起碼的判斷力……”
“然後,他就被芙莉嘉幹掉了。H艦隊損失了一艘本來就不怎麼服從調遣的戰列艦;而龐德大人在地中海安插的釘子,也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拔除了。今後,地中海方麵所受到的製肘將大大減少,您和薩默維爾將軍就更能放開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