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3)

太多,花杏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顯得有些拘束。遠遠地看著,不敢靠前,更不敢去摸。她隻能看著那孩子,心中不停重複著白玉雕的、粉團捏的這之類的詞。

新生孩子本該就是如此,白白胖胖的,粉粉嫩嫩的,捏上去軟綿綿,問上去臭臭的。村裏年年有人生子,花杏也年年都能見到新生兒。她喜歡孩子,渴望孩子,可現在看見眼前的孩子卻硬生生地立在幾步之外,不敢上前。

老婦人並未發現異樣,就將孩子從自己女兒身邊輕輕抱起來交給花杏,花杏才回神回來,木然伸手去接。將孩子抱入懷時,似晨也靠了過來。可能出於天生的母愛,花杏抱上孩子之後就將心中的那些想法都丟了去,與似晨二人一同小心翼翼地看著,偶爾摸摸,動作不敢大,因為孩子會醒。

似晨看那孩子睡夢中偶爾會抽[dòng]的五官,實在樂極,喜極。忽然想起張嬸嬸與她說,她小時候也是如此,那位失散的小姨總是喜歡看她這般表情之事,於是不由想要與花杏相談。隻是一轉眸,便於花杏雙眼中看到一些熟悉的東西。那便是似晨醉酒之時,於燭光下才會看見的花杏的溫柔的眼神。

果然,對花杏而言,似晨隻是個孩子……

與老夫婦告辭,似晨便與花杏一前一後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於前方的是似晨,一副閑懶的樣子,見地上有一長樹枝,長得還算結實,便從地上撿起來開始對路邊的野草揮舞。樹枝大概是先前玩耍的孩子留下的,而此時早已炊煙不見,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樹枝自然成了棄物。似晨出手每一下力道都不同,於是有時野草被斬斷飄落,有時殘斷半折,有幸者則隻是被打至搖晃而已。

於後方的是花杏,一副閑適的樣子,僅微笑著觀察似晨一舉一動,甚至還會去注意她一樹枝打過去會掉落多少葉子。偶爾似晨會疲累一般將樹枝點在地上拖著走,如此時候花杏總會想笑。實在沒有煩惱的人,也許玩得累了就會成為一種煩惱吧。

黃昏了,太陽已落於房屋後,高山後,於是隻留下了被殘陽染紅的天和雲。天上有時會飛過一兩隻回巢的燕子,又或許那是出穴的蝙蝠,可無人在意它們到底是什麼,隻知它們確實飛過了眼前。

花杏慢慢走在後麵,卻忽然停住了步子,因為似晨停下了。似晨背對花杏,手上還是拿著樹枝。她沒有立刻轉身,而是一麵用樹枝在地上亂畫,一麵點著右腳腳尖。

“杏姐姐很喜歡孩子嗎?”話音落,似晨才回身麵對花杏。可天色已暗,花杏看不清似晨的表情,她隻能以平日似晨的習慣來判斷,去以為似晨此時正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事實上似晨確實在笑,可並非是燦爛笑臉,甚至是有些痛有些苦,苦於咽喉,難咽,痛於心窩,難止。似晨知道,她這是明顯誇大了自己的感受,可打回原形又如何,痛是真,苦也是真。然而讓她覺得痛苦的,同時又能成為蜜糖與鎮痛藥的,隻有眼前這身在昏暗中,讓她不能看清的花杏。

花杏則是思索片刻,後將目光從似晨身上放遠了,至遠處的山,遠處的雲,然後帶著一股憂愁笑道:“喜歡。又如何?終是不是自己所出。”

因為這一問一答,回家的路像是拉麵一樣被拉長了。長至何等程度無從證實,隻是二人到家時已經很晚。等她倆去飯廳準備吃飯時才驚奇地發現範立在家,驚奇後得知範立是到了錦城才發現落下了一份很重要的文書,於是匆匆又回來,準備明日再去。

吃飯時,隻有碗筷聲格外清響,因為正開飯前範立提到了回村坐月子的那個婦人與她的孩子。於是草草幾句,花杏沉默了,林秋荷無言了,之後便隻有碗筷才樂於在這餐飯時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