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文官之首名戎軒,武官之首名文章,還真是天大的冷笑話。不過也正是因為兩人的權勢相互製衡,才有了如今的太平局麵。
隻是這個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似乎暗潮湧動啊。
隻看秦王時時瞪著皇帝,眼中毫不掩飾地露出刻骨恨意便可知道,這對至尊兄弟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止表麵上那麼簡單。
似乎這一次,秦王看皇帝看得久了,他身旁一個大胡子武官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口唇掀動。我略通唇語所以大概能夠看出,他說的是:“王爺,您失態了。”
秦王回頭瞪他一眼,又看了看公主,這才不情不願地垂下頭,對付起眼前的酒食來。
那武官似乎歎了口氣,又道:“王爺,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是放不下麼?”
秦王咬牙道:“自他從我身邊奪走她的那一刻,我便與他不共戴天!”
“可他是皇上,又是您的兄長,您、您鬥不過他的。”武官勸道。
一口酒嗆在喉嚨裏,險些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狀況?貌似很多年前,皇帝做了對不起他兄弟的事。聽起來,像是王爺心愛的女人被皇帝給搶了,讓他記恨至今。
八卦之血燃燒起來,我顧不得知道了皇家隱私會有什麼後果,忙凝神聚目,力圖不漏過每一個字。
“皇帝又如何?沒有本王,他的江山,早已被那顧老頭謀去了,焉有今日的風光?”
“王爺慎言!”那武官像是嚇了一跳:“王爺,您看,連公主都長這麼大了,過去的仇恨,不如……”
“不可能!”秦王重重一掌,拍在幾上。突如其來的響聲將百官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向他看去。
秦王更是惱火,怒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打蚊子的麼!”
這聲雷霆怒喝讓百官縮了縮脖子,皇帝嗬嗬笑著打圓場:“好一隻蚊子,狀元郎,不若你以蚊子為題,賦詩一首如何?”
看到李敬亭瞬間刷白的臉,我忽然覺得心平氣和。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敬亭身上,但見他滿麵通紅,哼唧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頭尖腹黑心計深……”
百官之中,有人露出驚疑之色,不知他在暗諷於誰。
“百官歃血為君烹。”李敬亭在殿中走了兩步,又道:“爾曹不思還此報,反向天王亂施針。”
念罷,忽覺殿中一片寂然,李敬亭露出愕然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禦座之上,皇帝似笑非笑,沒有表示,反倒是公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好!”忽有人故起掌來,卻是那顧戎軒站起身來,向皇帝遙遙舉杯:“狀元端的是好急才,老臣恭喜陛下又得一英才。”
“恭喜陛下!”百官反應過來,頓時馬屁如潮。
我分明看到,李敬亭偷偷用衣袖拭著汗,想來剛才詭異的氣氛將他嚇到了。
“詩是好詩,”皇帝慢悠悠地開口:“就是陰損了些。看起來那隻蚊子死在秦王手下,卻是不冤了。”
百官附和地笑著,我看到許多人都看著顧戎軒,隻待他有所表示,便開口擠兌新科狀元。而那顧丞相,卻像沒事的人一般,該說笑的說笑,該祝酒的祝酒,就是不看李敬亭。
看來這小子逃過一劫了。我暗自替他鬆了口氣,而他此刻仿佛還身在雲霧之中,渾然不知道自己在危險邊緣徘徊了一圈。
皇帝就著金杯喝了口酒,擺擺手,承德殿中漸漸靜了下來。
“今日除了宴請朕的新科精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眾卿宣布。”說到這裏,皇帝頓了頓,而一旁公主的神色變得有些僵硬:“前幾日公主繡球選親,已為朕選來了最優秀的女婿。有此文武全才,品行端正,相貌堂堂的女婿,朕心甚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