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3)

他一定會告訴你,那個地方正是皇宮的禦藏酒窖。

那天從房梁上醒過來,天已大亮,那個姓公名主字殿下的女人不知到哪裏去了。於是他習慣性地推開窗子,施展出他天下無雙的輕功,飛掠上房簷,向遠處飄去。這一切,都在數息之間完成,東宮的守衛此刻還瞢然不知寢殿之中已經人去樓空。

一大早,風和日麗,晴空萬裏,正適合逃婚出宮,奔向自由。

可是……這皇宮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挫敗地在一處僻靜的房頂上停下,第一百零一次詛咒自己的路癡——可不是,就是沿著直線前進,依舊走不出這皇宮,莫非當真是天要亡我?

自艾自怨間,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濃烈的酒香。他不受控製地從房頂上落下,跟著嗅覺七彎拐之後,終於找到了皇宮的酒窖。

之後,時間於他再無意義。他在酒窖中盡情地暢飲著,那位竹兄說得一點都不錯,皇宮的藏酒是絕好的。他雖然分不清酒的品種與年份,但舌頭上的味蕾卻能忠實地反映出酒的好壞。

他在酒窖中昏天黑地,沒日沒夜地喝著,直到那個女人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當司徒酉從朝堂上飛奔而至,衝進酒窖時,眼前的景象令她兩眼發黑:那個剛做了駙馬的男人爛泥似地蜷縮在牆角,身上還未脫下的大紅喜袍亂糟糟地搭在他的身上。他懷中抱著一個巨大的酒壇子,腳邊更是散落了十來個酒壇子,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酒香自顧薛衣身上散發開,令聞者熏然,不禁有了醉意。

司徒酉身子晃了晃,喃喃地道:“我……的……汾……酒……”接著形象全無地尖叫一聲,向她的駙馬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掐住他的脖子,死命搖晃著。顧薛衣的腦袋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晃動,但就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司徒酉咬著牙,心中怒氣不降反升。她將他懷中的酒壇子扯出來,丟過一邊,正打算結結實實地送他一腳。卻見他動了動,似乎感到懷裏少了什麼,眼睛也不睜,就這樣憑空摸索著。

他可笑的樣子令她心中的怒氣消減了一些,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心中思索該如何處置這個貪酒的駙馬。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好酒的她,絕不能容許這樣巨大的威脅留在身邊——這個覺悟是用她珍藏的全部汾酒換來的,可謂是血淋淋的教訓。

休了他?不成,老不羞那關首先就過不了,何況還有一堆虎視耽耽的朝臣。

軟禁起來?隻怕不妥。她在東宮留了那麼多侍衛,可那些飯桶卻連駙馬丟了都不知道。那日拋繡球時她可看得很清楚,顧薛衣那一身輕功,世上隻怕無人能困得住他。

要不……幹脆把他做了。

司徒酉皺起飛揚的細眉,開始認真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就在她已想到如何毀屍滅跡之時,忽感一雙溫熱的手摸了上來,由小腿開始向上,一路摸索著。急速運轉的大腦有了片刻的當機,而那人已趁著這段空檔摸到了她腰間,用力一扯,將倒下的她摟在懷中,手腳並用,將她死死纏住。

“你——”回過神來的公主殿下又羞又惱,掙紮著想要推開這個登徒子,卻又在這滿是酒香的溫暖懷抱中突然沒了力氣。

懷中抱著東西,顧薛衣便塌實了許多。他滿足地哼哼幾聲,臉在她頸窩蹭了蹭,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又進入了醉鄉。

作為尊貴的公主,從小抱過她的人並不多。自家老不羞父皇的身上總是有蘭妃的脂粉味;蘭妃娘娘也抱過她,但她卻沒有什麼印象了;而皇叔身上充滿了金戈鐵馬的男子漢氣息,卻並不讓她喜歡;她的奶娘就更不必說了。

盡管不樂意,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很喜歡顧薛衣身上的味道。普通人喝了酒,身上會散發出酒的腥氣,令人掩鼻。但他身上有的,卻是純粹的、比剛開封的酒更加濃鬱的酒香。在他的懷抱裏,不知怎麼的就有了種被美酒環繞的幸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