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工地圍牆外時,我發現原本有條不紊安靜作業的工地突然變得喧囂異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工地內湧進一群來路不明的人,這些手裏不是提著鐵棍,就是拎著砍刀。圍牆外的製高點還聚攏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或蹲或就在那裏指指點點,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老把戲又上演了,這些人天天跑到工地上鬧事,也不知道想點新鮮招式。我就近觀察了一會,注意到那兩名偵查員也混在人群中靜觀其變。我們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都沒有吱聲,而是假裝看熱鬧的湊上前去在旁邊聽他們說什麼。
確實正如蔣雨姍所說,湧進來這群來路不明的人當中有幾個穿黑西裝的比較顯眼,他們混雜在人群中,吵吵得最賣力氣。
施工方管事的正在跟這群人的代表交涉,他們推舉出來的代表一個是村民代表,另外一個不知道什麼來路,脖子上戴著一條狗鏈子粗細的金項鏈,背心露出的胳膊上紋著青龍。
我聽了一會,終於搞明白他們想要什麼,村民代表要求投資方把村裏欠的補償款補齊,狗鏈子則要求把這塊地盤交給他們來保護,其實就是索要保護費,另外他們還提出要承包這裏的土方沙土水泥鋼材供給等無理要求。
施工方代表表示,他們沒有權力答應這些要求,要談得找投資方的周總和蔣總,這些與他們無關,不能阻撓他們正常施工。對方變得群情激奮,嚷嚷著讓投資方出來談判,不談判就不讓施工,還要毀壞對方的機器。施工方的代表也有幾分硬氣,寸步不讓,雙方足有上百人開始互相推搡,眼瞅著一場械鬥一觸即發。
我手伸到腰裏,準備雙方一旦開打就朝天鳴槍警告,這時候看到老周和蔣雨姍在幾名員工的陪同下快步往事發地點走來。施工方有人大喊了一聲:“投資方的周總和蔣總來了,你們要談判跟他們談,為難我們算怎麼回事兒。”
老周和蔣雨姍一出現,馬上就被人群包圍起來,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現場鬧做一團。這樣鬧下去問題肯定沒辦法解決,連誰說什麼都聽不清楚,根本就不是談判的架勢,倒好像就是為了鬧事兒鬧事,將水徹底攪渾。
蔣雨姍在人群中四處搜尋一陣,終於穿過人群的縫隙與我的目光相遇。看到我蔣雨姍的目光裏流露出喜悅之色,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我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聲張。
蔣雨姍會意,衝我微微點點頭,突然爬上了就近的一台挖掘機上,站在高處喊道:“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有什麼話一個個說,你們這樣大吵大鬧的,我們什麼都聽不清楚。”
那些前來鬧事的人仍然咋咋呼呼的,似乎存心就隻想鬧事,不想解決問題。蔣雨姍站在挖掘機上嗓子都快喊啞了,仍然無濟於事,氣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一看這樣不行,再鬧下去的結果一場械鬥仍然無法避免。那兩名偵查員擠到我身邊,低聲問道:“唐局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你們還是混在人群裏觀察,一定要找到誰是意見領袖,誰是真正的操縱者,瞅準了把人給我盯住,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
兩名偵查員點點頭,我分開人群,往蔣雨姍站立的挖掘機旁走了過去,快近時一個箭步跑起來跳上了挖掘機,從腰裏拔出槍,朝天鳴放了一槍,槍聲一響,騷亂的人群都嚇了一跳,果然都安靜下來。
我居高臨下大吼道:“他媽的,都老子閉嘴!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都給老子挺好嘍,誰再敢吵吵,老子就拿誰開刀!”
人群先是安靜了一會,麵麵相覷,然後紛紛驚訝地望著我。我接著說:“如果想解決問題,有什麼話你們好好說,如果不想解決問題,都趕緊從這裏滾蛋。如果非要在這裏鬧事,老子也懶得跟你們客氣,見一個抓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