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把頭伸出汽車天窗指揮你向左向右,喜歡門前小院裏種的絲瓜,喜歡教唆大白熊偷偷叨走你的襪子。
喜歡在按摩浴缸裏吹泡泡,喜歡在頂層露台上照顧小花,喜歡赤腳走在地毯上猛然嚇你一跳。
喜歡你的香水味,喜歡你的絲質睡衣,喜歡你一抬手就會發出清脆聲音的響鈴手環。
同樣,更喜歡你明知自己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之後,還對我微微笑的模樣。
哭到一塌糊塗,上氣不接下氣,哭著哭著,就困倦起來。
安靜,孤獨,瀕死,自省——隻有此刻,內心這些真實感受才能一一浮現罷。
而不能說的秘密,就在於一旦揭開會招致另一個意誌的唾棄與扼殺,兩個自己交戰,無休無止。
夢中,我聽到月月叫我名字,我沉默著,暗暗得意著將永存某些秘密,然後等待她尋我不到,路過,不再瓜葛。
手心緊緊攥著廚房大門鑰匙,歪斜靠在牆角蜷縮一團——我有備而來,這樣的姿勢不至於太難看。
麵對老媽、小弟、阿陽、月月、劉揚、館長等等等等,以及這些角色所生發出的若幹倫理、情感、道德、秘密,我再也無力承擔。
當綠戒指再度套在手上,並以熠熠生耀的光澤刺痛雙眼,我知道,這個夢再也不會醒來。
我置身於白茫茫世界中,既無聲響也無知覺,身著薄薄襯衫,卻是自己中學時代的校服。
咦?基督教中說自殺是大罪,進不到天堂——然而這個慘白世界,平靜的不像地獄。
我走著,走著,沒有路也不辨方向,真正是白茫茫一片。
胸`前掛著綠戒指,唯一的配飾,唯一的記憶。
坐下來,在白色山丘之上,綠色是唯一色彩,像生命的模樣。
風過,漫天刮起白色細沙,將我一層層覆蓋、湮沒……
最後會變成一具沒有外形的山丘嗎?也許這茫然的空間中隱藏著無數如此孤寂的靈魂,不得救贖……
睜開眼,雪白天花板,白熾燈,吊瓶。
有個小夥子探頭進入我的視線,很麵熟。
“姐?姐!你醒了?”語氣激動。
“……小磊?”我眨眨眼,想動一下卻發現身上插滿管子,“小磊,你長這麼大了?”
老媽老的我認不出來了,這家醫院從沒聽說過,就連為何躺在病房也無從記起。
醫生說是煤氣中毒的後遺症,恢複與否要看情況……
中毒?有過嗎?
一周過去了,我才隱約明白,發生過的好多事情恐怕再也記不起來。
小弟說不要緊,慢慢來,實在想不起也沒啥大不了。但他還是拿來好多從前的日記、相片,給我講些曾經發生在身邊的生活故事。
老媽抱著我哭過好幾回,說讓我受委屈了,埋怨我單位出了那些事為啥不告訴她,我不知所措的支吾著,茫然著。
館長和單位的同事來看我,說一定為我平反,讓我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千萬別再胡思亂想做傻事。
然而卻沒人告訴我,為什麼我會中毒。
直到某天,一位自稱我認識的人來醫院探望。
我當然不認得,但他說:“是月月托我來的,月姐說你的東西放在她家沒有拿。”
“月月?”最近做了幾次高壓艙,感覺好些,“她在哪?”
“她……她沒和我說在哪兒。但是你的東西,你看是不是親自去拿一趟,我這裏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