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道:“這個問題我也感覺到了,現在市縣一級的領導班子,年紀普通偏大,很多人都是熬資曆升上來的,並沒有多大的建樹,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在這個論資排輩的社會裏,不升他們吧,說不過去,升他們吧,對社會殊無益處!這也是一個困境啊!”
趙長城道:“正是。要走出經濟發展和國企改革的困境,首先就要解決好這個人才的困境和怪圈。”
吳東道:“這個工作隻能慢慢來做,急躁不得,每個同誌都是幾十年下來,才媳婦熬成婆,你說要擼掉他們的位置,這有些不太現實。就算是一個有能力的年輕幹部,如果沒有一定的資曆和膽略,放在領導崗位上,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建樹。”
趙長城知道自己這番話算是白說了,說來說去,吳東還是聽不進自己的意見,便道:“吳省長所言極是。”
吳東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我們先舉辦一個培訓班,看看效果如何吧。趙長城同誌,我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啊,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趙長城道:“我盡力而為,一定將我自己的想法拿出來跟同誌們分享。”
聊完天後,趙長城走出省政府大樓,手機忽然響起,卻是溫可妮打過來的:“趙長城哥哥,你怎麼還不來看我啊?我在醫院裏好無聊呢!”
趙長城笑道:“我正忙著呢,你乖乖的住院,我下班後就去看你。”
溫可妮俏皮的笑道:“我也沒有什麼大事,醫生說我不用住院,我早就已經回家了,正陪媽媽在白雲寺上香呢,你要不要來?”
趙長城不知道她說話的真假,說道:“你可別任性啊!這住院看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溫可妮道“趙長城哥哥,實話跟你說吧,我早上都是裝出來的呢,我就是想騙你多陪陪我,你一走我就出院了。”
趙長城輕輕一歎:“你啊,還是個孩子!這種事情也拿來騙我玩!我以後不理你了啊!”
溫可妮道:“別啊,趙長城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趙長城道:“好好好,那你們小心一點,山上很冷吧?”
溫可妮道:“還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媽拜完菩薩出來了。趙長城哥哥,你要答應我,不可以生氣哦!”
掛斷電話後,趙長城打給郭曉紅,這次郭曉紅接起了電話,趙長城詢問她的身體情況,她說已經出院了,在家裏靜養,已經叫郭曉天和姚燕過來照看,叫趙長城安心忙自己的事情,不必擔心她。
趙長城嗯了一聲,囑咐她保證身體。
他很想去陪陪郭曉紅,但工作實在是太多太忙,讓他無暇旁顧。
當天晚上,宗顏在播報新聞時,播出了兩條簡訊,一條就是關於永通市的,提到了受災群眾安置的問題,說永通市政府正在積極的想辦法,號召社會募捐來解決災民的安置問題。
趙長城聽到宗顏一本正經的播報這條“新聞”,嘴角就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此刻很多領導幹部都應該知道這條新聞了吧?就算是不喜歡看本土新聞的領導,也自會有人轉告他們的。
宗顏播報的另一條新聞,就是趙長城車子被砸一事。
難得的是,電視台居然還找來了幾張現場的相片,把豐田小車被砸的場麵真實的呈現在觀眾麵前。
這條新聞也是趙長城要求宗顏播出來的。
有了這些墊底,就算張斌的家人想包庇張斌,出麵保他,估計也很掀起很大的浪花了吧?
趙長城看完新聞,就把電視機給關了,收拾一下,準備去郭曉紅那邊看看。
這時電話響起來,是秦楷打過來的:“趙書記,張斌的家人找過來了!我沒有叫他打電話,是他的家人自己找來的!”
趙長城心想,憑張良的地位,要找到張斌自然不難,沉聲問道:“他們怎麼說?”
秦楷道:“哎呀,趙書記,想不到這個姓張的,居然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啊!”
趙長城淡淡地道:“大有來頭?有什麼來頭啊?”
秦楷道:“我老聽他說我爸是張良,我爺爺是張大山,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亂嚷一氣。剛才我看到他爸爸派過來的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爸爸居然是省軍區的參謀長啊!他爺爺就更加了不得了,是京城軍委的那個張大山啊!”
秦楷的後半段話是壓低聲音說的,顯然生怕旁邊有人偷聽了去。
趙長城沉著的問道:“你怕了嗎?”
秦楷見趙長城完全沒有驚訝的表示,稍微一愣之後,說道:“有趙書記支持,我啥都不怕!”
趙長城道:“你是江州市的公安局局長,有人在你地盤犯了法,你該不該抓他?該不該審他?”
秦楷道:“該!我早就說過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他爺爺是張大山,便是再高級別的領導,隻要他在江州犯了法,我就抓他!”
趙長城道:“這就對了,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明白嗎?”
秦楷道:“我明白!但是,趙書記,我們公安局這邊可以負責偵查、拘留、執行逮捕,但批準逮捕和提起公訴由檢察院那邊負責,審判權更在法院那邊,他們家裏權勢這麼大,就算我不賣他這個麵子,檢察院和法院那邊也難保不會網開一麵呢!”
趙長城道:“你先管住你這邊,把案子坐實了,人證物證俱在,後續程序我自有辦法。”
秦楷道:“張斌打砸市委車輛,此事很多人都看到了,證據確鑿,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張斌根本無從抵賴。”
趙長城道:“拿到口供沒有?”
秦楷道:“拿到了,張斌很囂張,就算進了局子裏,還是一副惟我獨大的少爺架子,完全不把我們這些公安幹警放在眼裏。我們問什麼,他就承認什麼,對他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用他的話說,就是我們明知道他砸了車犯了罪,也拿他無可奈何!”
趙長城道:“這種人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一路走來一帆風順,不管他如何任性,也不管他犯下怎麼樣的壞事情,都有人替他擦屁股保他出來,因此他根本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法律這兩個字!”
秦楷道:“我看他就跟外星人一般,跟我們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趙長城笑道:“在他看來,你才是外星人呢!他這麼大的來頭,你還敢不賣他麵子,他一定在想,你這家夥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秦楷道:“張良同誌派了兩個屬下來要人,那兩個家夥也是眼高於頭啊,穿著軍裝,一個個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粗著大嗓門,進門就問張斌在哪裏,見了麵就要帶走。就當我們公安局是他們營房的後勤部似的。”
趙長城道:“不用理他們,張斌不是軍人,不歸他們部隊管,在江州犯的法,就該你們江州公安局來管,就算張大山同誌親自來了,我們也有理講!”
秦楷道:“我已打發那兩個人走了,但他們明顯不服氣,其中一個高個子還想動粗,我們這邊兄弟多,把他們給鎮住了。我直接轟他們出去了。”
趙長城道:“嗯,保持下去,不管是誰來說情,一律用律法壓住他們!有什麼事情,隨時跟我聯係。”
秦楷道:“好的,趙書記。”
事情正如趙長城所說的,這僅僅隻是開了個頭而已。
張斌的父親張良參謀長此刻正鐵青著臉,重重一拳砸在自家的沙發上,怒目圓瞪,看著那兩個灰溜溜滾回來的屬下,暴吼道:“沒用的飯桶,叫你們去要個人都要不回來?”
這兩個人都是張良的親信,其中那個高個子軍人,就是秦楷說的那個要動粗的人。
“張參謀長,我們盡力了,就差動手了。我們隻有兩個人啊,他們人多勢眾,否則我們真動手搶人了。”高個子委屈地道:“要不您再給我們一個連的人,我們再殺回去!”
“殺你個屁!”張良冷喝道:“你們沒有報上我的名號嗎?”
高個子道:“報了,還說了張少的爺爺就是軍委的張大山同誌,但江州公安局那幫人油鹽不進,死活不肯放人,說張少犯了罪,就應該接受法律的懲罰。”
張良道:“他這次到底犯了哪門子的法?”
高個子道:“我打聽了,聽說是砸了一輛車子。”
張良道:“不就砸了一輛車子嗎?能有多大事?大不了賠他們就是了!”
高個子道:“張參謀長,這輛車子不普通,不是賠就可以的。”
張良道:“怎麼個不普通法?”
高個子道:“聽說是江州市委某個領導的座駕。”
張良神色一動,說道:“打聽到具體是哪個領導的車子嗎?”
高個子道:“好像是一個叫趙長城的副書記。官其實並不大,但那人脾氣很衝,聽說誰的麵子都不賣。”
張良思索道:“趙長城?江州市委有這麼一號人物嗎?”他向來隻在軍隊裏活動,對地方上的政務並不是很清楚,省裏麵的人事異動他還有所了解,但江州市裏麵的官員,還是一個副書記,張良就未必清楚了。
高個子軍人可能知道自己沒有辦成事情,回來不好交差,把功課做得很足,說道:“我查過了,的確有這麼一號人物,而且年紀還不大。”
張良道:“小斌因為什麼事情要去砸人家的車子?”
高個子道:“好像是起了一點小衝突。”
他當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他不能說出來,因為張斌是為了騷擾一個省電視台的女人才跟趙長城結的怨。
張良眼色一厲,沉聲喝問道:“高強,到底因為何事?不準隱瞞!”
高強見張良生氣了,不敢再有隱瞞,啪的一個立正,說道:“參謀長,是為了一個女人,那個女的是省電視台的,就是江南新聞的那個女主持人。”
“哦?”張良平素隻看中央台的新聞聯播,對江南新聞並不怎麼關注,因為來來回回,就是江南省裏那些領導在視察工作或是進行會議報告,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