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我吹牛。

算了,我就隻會吹牛,又不小心被你看穿!

我們相視而笑。

外頭掛起了大風,沒一會就下起雨,那雨越下越大,很大的雨點打在屋頂上,突然間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大片轟隆聲中。

心納把窗戶都關好,隔絕了外麵的風聲,她雀躍地鑽進被窩裏,大大聲說自己最喜歡在雨天睡大覺,最好第二天一覺不醒。她要把我也拉去床上躺著談話,我不依,我坐在床邊,從她的書架上搬了幾本相簿來看。她給我介紹著那些照片:從同學到同事、從同事到好友,再到球隊隊員。看著看著,我意外看見了蘇。心納一直也跟著我看,看到了蘇,她淡淡的說,是大學時代的朋友,但不熟。

心納不知道,她可能不認識他,卻看過他寫的無數情書。

她忽然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拉過我的手,和我的手指交握,晃動著,我被她這麼一握,也就無法再順手翻相簿,就捧著不看了。

她看著我,笑了笑: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這個人?

汕汕,你是個很清爽的人,你懂嗎?

我不懂,也不懂怎麼答,就任心納說著她帶著三分醉的夢話。

這大概就是她喜歡夜晚的緣故了。

她笑了:清爽,但是卻帶著幾分的矜持。

我反而笑說小時候自己會像她那樣搖晃著媽媽的手,是向她吵要玩具的時候。又說念小學那些年,媽媽嫌我的字寫的不夠端正,又或者筆畫錯了,總是握著我的手教我寫字,那樣子被握著手寫字,竟就讓我上了癮,好不好都要媽媽握著手寫,然後我完全不用力,就歪著身體賴著她。

你是個愛媽媽的懶蟲吧?她笑問我。

我想了想:我卻是比較喜歡爸爸的。和爸爸比較有緣分。

但是爸爸年輕時脾氣不好,爸爸發脾氣,媽媽就變成避風港。

汕汕,你喜歡怎麼樣的男人?

我又想了一想,一時答不上來。過了一會我才說,如果遇到就會知道了。我喜歡話少的男人,嚴肅卻幽默,能承擔苦難能分享快樂,能征得住我,能我所不能。

她笑道:你想要一個超人嗎?

我並不想問她和男朋友的事。然而話題到此,也已經呼之欲出。

心納主動告訴我,她和林鞍已經在一起六年。她在大學最後一年認識他,踏入社會之後自然就交往了。好像對方沒有經過什麼追求攻勢,他們就在一起了,這應該是渾然天成的事,但說著說著,她又否定是那麼一回事,隻好說自己在感情上沒有太大要求,隨遇而安就好…

心納明顯是困了,她闔上雙眼,甜蜜的露出微笑,她說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聊這麼多,也很久沒有朋友來家裏過夜。

不如你今晚留下來吧,好嗎?

我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才想起明天是禮拜天。

她說:上來躺一下,你不累嗎?

她手下一用力,終於失手把我連人帶著相簿帶了過去,我於是便伏在她身子上。

她沒有放開我的意思,她溫暖的氣息直衝到我的臉上,透著一種讓我迷戀的香味,她黑黑的眼珠子直視著我,看得我不知該怎麼辦,我情不自禁地親了她的臉,她才一下鬆脫我,立刻我就後悔自己這麼做,心中生出許多複雜的悔恨。

我站起來,把相簿放回原位,轉頭離開。

她跳下床走過來,輕聲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好說對不起。

不是。獨活寄生,不要走。

我勉強堆了點笑意給她,還是決意離去。

那晚之後,我心裏有了一個疙瘩。

我不知道究竟是我抗拒同性戀還是我覺得心納在抗拒而抗拒這種複雜的心情纏繞在我心上,讓我感覺不舒服。

一個星期我都沒有再主動聯絡心納。

是一個星期後有一天深夜,心納打電話到家裏給我,問我最近過得好嗎?她說自己工作很忙碌,創作的圖搞一直被退回…這幾天隻好回家開夜車。又約我周六的傍晚打籃球,我任性說以後都不打籃球了,那種粗野的運動不適合我。

她說不如我們去跑步吧,我說沒有空,她問我都忙些什麼,我支吾以對。說了半天,她負氣了,說,算了。

無可奈何放下電話,死寂的一聲,像兩個好不容易聯係上的時空被斷絕了。

掛下電話,我哇一聲哭出來。

我是那麼想念心納,竟然就如此冷落和不理她分明和自己過不去。

電話不到十分鍾又再響起,我擔心是心納,不好讓她聽到我哭過的聲音,於是我不敢接電話,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劃破夜空。

心納,是你嗎?如果不是你,我從此就該死心,不該自尋煩惱。心納傳了簡訊給我:為何不理我?那裏做錯了?

我亂七八糟打了一堆字,但未發出就刪除了。

刪除了覺得非常懊惱。打算不再答理了。把手機鎖進抽屜裏。

她那廂不耐煩,又傳過來:你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