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去拿了一條毛巾給我:去洗澡吧。你們女孩子是這樣的,要分開自然會依依不舍。
他頓了頓,有點不解的說:那麼不舍得,你為什麼要搬呢?
不等我答,又自顧自給了自己答案:也是啦,她是有男朋友的,房子也不算大,人家二人世界,怎樣也不方便。
我慘淡的朝他笑了一下。
淋浴之後,我徑直倒在床上,頭發還是濕的,ANDREW上前來,微笑看著我,伸手過來輕輕撫摸我臉:如果怕黑,就開壁燈睡。
好,我會的,夜了,你回去吧。我催促他。
ANDREW走後,留下了滿室的陌生和孤寂。
我開始意識到難過的時刻正在降臨。我把電視開了,將聲浪放大。然後拿起手機,按了心納的手機號碼。
那端響了好一陣子,接起來的卻是安娜,聽見我的聲音,她壓低聲音說:心納剛睡了。我會告訴她你打過來的。
我放下電話,把電視和床頭燈都關了。
沒多久,手機響了,心納的聲音是沙啞的,帶著倦意:你還沒睡啊?
聽到她的聲音,我的心一下子實在了。
我把電話壓在枕頭上,閉上眼睛,聽著她的聲音:我現在就睡。
你還習慣那裏嗎?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是自己選擇的,盡管再怎麼不習慣,還是得撐下去的。
她在那一頭低聲說:如果過一些日子覺得不習慣,就…搬回來。
我胡亂敷衍的應了一聲。
然後,我任由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有時她在問我問題,聽我沒有答應,也由我去。她其實也很累了,聲音越來越沙啞低沉,直到我聽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兩個人大概都閉著眼睛,有一半的靈魂早已飄進夢鄉。
我喜歡她在我耳邊說話,想著過去那些日子我們都是這樣,不管說的是什麼廢話,隻要她的人和聲音在就好。現在,是相隔萬家千裏了,再聽著她那不高不低的嗓子自遠方那頭傳來,心裏一時疼痛難當,一行熱淚便流了下來。
今晚好好的睡吧。
嗯。
我哽咽:我好想你。
明天明天我們會見到的。她的聲音也堵住了。
不知道是誰先結束談話的,我迷糊睡下去了,隱約還感覺到手機從手心滑跌到床底下。
翌日一睜開眼,我的心已經飛到心納那裏,所有的傷痛仿佛都在一夜之間複原了一大半那樣。
我匆匆梳洗,然後更衣出門,在路口截了車徑往她家。
我特地要司機把我放在大路口下車,因為在車上才發現時針指著六點二,想著自己可以走一段路好拖延一下時間。
依稀還帶點寒意的晨風中,隻見心納已經在露台上澆花。
她身上的睡衣還沒換下,晨光中依稀看得到那半透明布料底下的春光。水花早把整個車房濺濕了,而她那隻受傷的手幹擺著不能動。
我趁她不留意悄悄走到她背後,蒙住她的雙眼。
她很淡定的笑起來:還會有誰呢。
我忍笑著不做聲。
她放下澆水桶,做個樣子來摸我的手:這麼粗糙的手也隻有一個人才會有的。
我挪開手:討厭!
她很得意的笑了:就知道有些人受不了激將法。
我有點不甘心:你以為就一定是我了嗎?
這間房子裏除了我,隻有安娜,她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
我輕輕去拉過她那隻負傷的手,卻不慎弄痛了她。她叫出聲來。
我隻好把手收回來:還很疼吧?
疼死了,已經不大能提東西了。恐怕要好陣子都不能工作。
我挖苦她:以後要自虐應該挑左手,傷了右手很吃虧,現在恐怕連拿湯匙吃飯都成問題了吧。
她低著頭不說話了,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我驕傲的回答。
她似乎有點失望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