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1 / 2)

聞。「下毒之人,形同陪葬,因為難以施展,所以失傳已久。」

「她是用自己,喂我中毒嗎?」她問,聽見脫口語音中,帶著笑意。

「是。」

是嗎?

她就這麼希望她死?她就這麼痛恨她?同床共枕、相擁同眠,不過是心機計算?

她籌謀這毒計,籌謀了多久?三年?不隻?三年隻是服藥的時間,要有這念頭,到真的下定決心實行,又要進到關府,留在她身邊,找到機會,是花了她多少年?

「主上,她有這決心,能忍這樣的痛,非要殺您不可。這個女人,絕非是尋常人可以比擬。」

是的,她不是一般人。

她早就注意到,她有著尋常人沒有的勇氣。

會留著她,就是因為,她的勇氣世上罕有,甚至連絕大部分的男人都比不上。她不像幽蘭那麼柔弱,而是那麼勇敢又堅毅,才吸引她的注意,讓她想要她,得到她的人與她的心。

偏偏,等到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對她迷戀已深。

「主上,沉香非死不可。」

韓良的話語,餘音繞梁。

關靖無語。

在她走上這條路之前,早就該知道,遲早會遇上這樣的人。

這一路走來,她耗時這麼多年,機關算盡、雙手染血,一步步踩在無數人的屍身上,好不容易,才來到這個位置。

一個小小的女人,算什麼?

算什麼呢?

但是,心,被扭絞著,像是被擰出了汁、被擠出了血。

她早就算著了,遲早會有這一刻,不是嗎?

即使如此,心中的怒火,還是烈烈狂燃。她為什麼會感到,胸口,比頭更痛上無數倍?她的毒讓她頭痛,那麼,此刻讓她胸中劇痛的,又是什麼?

「想殺我?」她的聲音平淡,唇邊笑意更深。

「是。」韓良堅定的回答。

關靖起身,輕笑。

「好。好。」

她連說了兩個好,然後,抓起香匣,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朝屋內寢居走去。

「很好。」她說。

關靖離開後,廳堂之上,隻剩下忠心耿耿的韓良,繼續跪在桌案前。

主上是笑著離開的,但是,他卻覺得深深的不安。

沉香不是尋常人,他早已知道,主上對她動了情,所以才會搜羅到所有證據,確定她的毒計,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後,才來呈報。

但是,他這一步,很可能下錯了。

該死!

他原本以為,主上隻是把她,當作幽蘭的替身。

但是,當他看見了,主上臉上狠厲的表情,才赫然驚曉,自己根本錯估了,沉香在主上心裏的份量。

隻是替身,不會牽心動魂,更不會讓關靖這麼動搖,還亂了心。

隨侍多年,他能看穿,主上的真正情緒,就算主上刻意掩飾,能夠騙過世上的任何人,也騙不過他。

廳堂之中,韓良跪坐原地,慢慢握緊拳頭。

這一剎那,他才驚覺,自己不該來呈報關靖,而是早該在確定她的罪名之後,先下手為強,殺了她再說。

那個女人,是個心腹大患。比起她用的毒,她的人,對主上來說,更是危險不知多少倍。

他的額上,隱隱浮現青筋,悔恨自己的失誤,竟失去殺她的大好機會。

此時此刻,要搶在主上見到沉香前,先將她殺死,根本來不及了。更糟糕的是,跟隨關靖這麼久,身為關靖最信任的謀士,幾乎不曾錯判關靖想法的他,現在竟也不能確定,關靖究竟會怎麼做。

是留?

還是殺?

是折磨致死,還是一刀了斷?

抑或是……抑或是……

韓良猜不透,帶著駭人厲色,會撼動到忘了保持冷靜、不泄漏真正情緒的關靖,心中真正的想法。

這是他頭一次,看見關靖如此失控。就連當初,幽蘭病死的時候,關靖的反應也遠比不上此刻。

該死!

他在心中暗咒著,自己的失算。

最好的機會過去了。

如今,他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在這裏等著。

等待結果。

第十二章

寢居之內,一燈如豆。

窗欞外,呼嘯的風也停了。

雪呢?是不是連雪也停了?

沉香跪坐在榻上,驀地興起這個念頭。

好安靜啊!

那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靜,就像是這世上,沒有了任何的聲息,隻剩下自己,與身旁的那一盞孤燈。

然後,她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又一步。

那個女人,踩著沈穩的步伐而來。

一步、一步,再一步。

那腳步聲,牽引著她的心跳與她的呼吸。

沉香知道,那是她。

那個十年前率領大軍,占領北國十六州,十幾日之前,又下令數萬弓箭手,將景城百姓,屠殺得不剩一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