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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緣來居的孽緣 ...
六月的天,豔陽當頭,炙熱悶燥,長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小商小販排排擠滿兩側,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熱鬧。
鎮裏最繁華的一家館子,金色鑲邊木紅色的大招牌高高懸於門欖之上,“緣來居”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刻在上麵,館子裏吵鬧喧嘩聲此起彼伏,猜拳叫罵,推杯換盞,小二於其中來回穿梭,雖是忙碌,臉上卻洋溢著貪婪滿足的笑容,可見賞銀也是賺了不少。
在角落裏最偏僻的一張桌上,四位妙齡女子圍桌而坐,明眸皓齒,華衣絢爛,個個美豔自不必多說,雖然所處之位最不起眼,但周圍仍不時有人向她們投來愛慕的目光,絕色光彩難以掩飾。
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視線,四位美人依舊相談甚歡。蔓佳雪眸中映笑,濃密的羽睫微微拌動,嘴角左邊旋出小小的梨渦,伸手敲了敲對麵藍衣女子前的桌麵,聲音輕脆利落,不帶半點嬌嗔甜膩,[傾舞姐姐,可要願賭服輸呀。]
蔓傾舞單手撐在桌沿,漫不經心的一笑,襯上亮藍色絲緞羽衣,透著股慵懶的妖嬈氣息,蔥白指尖捏起酒杯,輕輕啜飲一口,[我任罰,請隨意。]
兩旁的蔓凝苑和蔓靜音皆是淡淡笑著,也不言語。
原來方才她們四人去比試輕功,輸者要按照贏者的要求做一件事,而最後輸的人便是蔓傾舞,其實並非她輕功最差,隻不過是她最不用心而已,懶懶散散的才落得個最後一名,反正輸亦無所謂,有什麼事是她蔓傾舞不敢做的呢。
正在這時,緣來居的門口走進來一批人,大多是彪形大漢,行為舉止甚是粗魯,然而前麵領頭的卻是個女子,雖然身著男裝,但隻要仔細觀察,從臉部輪廓依然可以分辨得出,她皮膚微褐,身段在女子中算是很高的,上半身穿著土紅色短衫,下半身是土黃色長褲,而且還有種髒兮兮的感覺,腰間隨便係著條深綠色帶子,腳上是黑色破舊布鞋。蔓傾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不屑的皺眉,腦子裏隻蹦出了一個詞,土包子,徹頭徹尾的土包子,極為沒有品味,或者說,她可能連品味是什麼都不懂。
此人名為白依,是附近土匪窩頭子的女兒,雪寒寨現任當家。她自小在男人堆裏長大,行為動作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態貌,隨著爹爹打家劫舍強搶良家女子,無惡不作,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土匪。
小二見有客人進門,趕緊樂嗬嗬的湊上去,討好的問,[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白依瞪大眼睛環視店內一圈,隨口說道,[住店。] 然後便在一桌空位上坐了下來,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悄悄打量周圍,慢慢靠近白依,低低的說,[當家的,就這兒嗎?]
白依挑挑眉,[嗯,叫弟兄去踩盤子,我們走暗線。]
那絡腮胡子得了命令,起身到旁邊幾桌同黨那裏耳語幾句,眾人對了對眼色,皆心知肚名,他們今晚就要在這裏大撈一場。
這邊,白依一隻腳踩在身`下的凳子上,摟著膝蓋拿過酒壇,仰頭大口的喝,還跟旁邊的弟兄們拚起酒來,豪放之勢絕不亞於男兒。
蔓傾舞眼角輕蔑瞟過白依,剛剛收回視線,便正撞上對麵蔓佳雪不懷好意的笑容,心中暗暗有了預感。果然,蔓佳雪黑色的眼珠子轉了轉,把頭伸過來悄悄的說,[喂,你們說那個女人會不會跟男人做過那事兒?]
[……] 知道佳雪說話向來直接,蔓凝苑和蔓靜音隻好無奈的搖搖頭以表示回答,雖然對這種問題沒有興趣,但她們兩人也確實難以想象這樣的女子要如何在男人身`下嬌嗔婉轉。而蔓傾舞則一言不發,等待著佳雪的下文,這鬼丫頭會問這種問題,絕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蔓佳雪露出潔白的牙齒,眯起鳳眼,低笑著說,[呐,傾舞姐姐是不是最討厭粗魯俗氣的人,嘻嘻,我想到了要你做什麼事。]
[說。] 蔓傾舞挑眉,唇角向上勾起,對蔓佳雪的想法大致猜到了一二。
[姐姐就去幫妹妹驗證下她是否會落紅吧。] 說罷,蔓佳雪從火紅的衣袖中掏出一條白色絲帕遞給蔓傾舞。
果然如此,這丫頭最能想鬼主意了,蔓傾舞接過絲帕放入懷中,懶懶的說,[這有何難。] 眼光偷偷瞄過旁邊的蔓靜音,那淡定溫雅的灰衣女子依舊淺淺微笑著,蔓傾舞心底驀然一痛,雖然早就知道她不會在乎,但這樣的現實卻每見一次都能令她揪心一次。
沒錯,蔓傾舞是愛著蔓靜音的,她自小便是她心中的女神,淺灰色的衣衫伴著漫天的桃樹花瓣隨風飛揚,眉目清澈如水,隱忍穩重,永遠透著比同齡人成熟的氣息,淡笑著摸摸她的頭,溫柔的說,[傾舞,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從見第一麵起,蔓傾舞便再無法將她的身影從心底移走,隻可惜,她的女神心中的女神,卻是她的親姐姐,蔓傾城。
蔓藤仙閣,聞名江湖的讓人又愛又恨的邪教,閣中代代隻收女子,厭惡男子,武藝,才情,美貌,絕豔於世,現任閣主蔓姬,座下七位弟子,是蔓姬一一收養的孤兒,江湖人稱蔓藤七仙子,蔓柔欣,蔓靜音,蔓凝苑,蔓傾城,蔓傾舞,蔓佳琦,蔓佳雪。皆是能讓世人為之傾倒的紅顏佳人,顛倒眾生,顧盼生情,但令人遺憾惋惜的是,兩年前,七仙子中最明豔動人風姿綽約的蔓傾城,卻因病離世,也許真是應了紅顏多薄命那句話吧,這也成了蔓靜音一生無法痊愈的傷痛,她心中摯愛的女人,在臨死前才肯對她坦露愛意,然後在她懷中漸漸失溫,唇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那是蔓靜音唯一一次崩潰大哭到難以抑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