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禮?當自己為卷入禁忌的婚外情而愧疚不安的時候,為什麼李建國卻遊刃有餘?當李建國離婚的時候,肖艾想的是自己該為此承擔多少責任,為什麼李建國卻能隻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肆無忌憚地快活?在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再回報別人毫無保留的好時,為什麼李建國卻可以毫無芥蒂地沾花惹草?

她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來沒為此真正怨恨過李建國。

李建國摸摸肖艾的後背,語氣輕柔:“肖艾,那是個好孩子,她會給你幸福的。她叫什麼名字?”

肖艾抽泣著,艱難地回答:“林耘。”

“這不是很好嗎?”李建國依舊溫柔地詢問。

肖艾搖搖頭:“李建國,我和你搞七撚三這麼多年,已經累了,再傷筋動骨會要了我的命。況且,那孩子會給我的太多,我要不起。也沒法回報。她是能給我幸福,我能給她什麼?麻煩?壞名聲?憑那孩子的責任心,也許她能守著我一輩子,可我並不能如她希望的那樣,給她想要的。我如果太貪心,是要遭天罰的吧?”

李建國歎息:“肖艾……”

肖艾也跟著歎息。良久,她對李建國說:“我走了。”

李建國扯著肖艾的胳膊,說:“肖艾,這回咱們是不是算完蛋了?”

肖艾從枕頭下麵摸出一件黑色的文胸,罩杯的尺寸明顯不是李建國的。她嗤笑:“你不是早就決定了嗎?”

李建國一臉無辜:“是你要跟我撇清的。中午才出的第一次軌,你有了新歡,我也不是蘇三和王寶釧。”

肖艾恨恨地低嚷:“李建國,你真該吃個大虧!”

李建國捋起袖子,手臂上全是牙印,她帶著假模假式的哭腔:“已經很吃虧了,就跟個實習醫生逛了個街,就給我蓋章,宣告所有權,住她一間房,代價是賣身。我跟她認識才一個星期,真冤!”

“別再坑人了!”肖艾拍拍李建國的臉,告誡她。李建國不置可否地嘟嘴。肖艾起身走出賓館房間。

肖艾回到家,林耘還是坐在沙發上看一本藍色封麵的線裝書。肖艾說:“我去做飯!”

林耘說:“肖艾,我改主意了?”

“什麼,改主意了?”

“關於,占便宜的事情。”林耘的臉很紅,但語氣堅定。

肖艾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不緊不慢地解釋:“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才跟你開玩笑的。真的,我說著玩的。”

林耘放下手裏的書,站起來看著肖艾,說得一字一頓:“我知道,你是開我玩笑。”

肖艾覺得這事麻煩了,果然,林耘開始脫衣服……

二十二

林耘脫了毛衣,略微有點皺的粉藍色全棉襯衫,非常合身。肖艾上前,按住林耘正要解扣子的手,嘴裏還直叨念:“不能再脫了,再脫,我要犯錯誤了。”

“蕭薔姐姐說,這是交往的一部分。”林耘望著肖艾的手,認真地解釋她突兀舉動的動機。

肖艾說:“別聽她胡說。”

林耘輕輕拉開肖艾的手,解開了第一顆扣子。肖艾抬手幫她扣上,然後低著頭,含含糊糊地說:“剛剛才做完,換一個人再做一次很奇怪,如果你真的要做,也改天吧?就像範蕭薔說的,這是交往的一部分,無論如何,我答應過和你交往,就得把交往的全套都做齊。”她再抬頭的時候,林耘還怔在那裏,臉上交錯著茫然、無助的表情。

肖艾語重心長地說:“你看,這就是大人混亂的世界,下午,我和李建國在一塊兒,李建國告訴我,她離婚了。就是這樣。”

林耘還是一徑沉默,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她傻傻得盯著肖艾,眼神的焦點卻似乎不在肖艾身上。在肖艾以為這孩子即將化成雕像的時候,林耘低下了頭,轉身拿起毛衣,往門外走。

肖艾看著門緩緩合上,看著那個高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卻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第一滴淚落下,她才緩緩蹲下`身體,圈抱住自己,開始無聲地啜泣。

林耘出了門,漫無目的地晃到酒吧裏。沒來得及掩飾自己的失魂落魄,就叫老錢叫到身邊作起了思想工作。

老錢逼問出了原委,笑著對範蕭薔說:“再有學問,到底還是個小青年,心思再細密,畢竟比肖艾少吃了8年的鹽。”

範蕭薔做了補充說明:“肖艾絕對不可能跟李建國再有牽連,她誆你的。趕緊回去,烈女就怕郎纏,何況肖艾缺的就是三貞五烈的狠勁。”

對於老錢兩口子的話,林耘毫不懷疑,或者說,她重新恢複了判斷力,盡管之前那判斷力,因為肖艾的刻意打擊而偃旗息鼓。但畢竟她是知道肖艾的,所以隻要老錢和範蕭薔一鼓勵,她幾乎立刻從一頭瀕死的駱駝,變成了一匹快活的馬駒,顛顛地往外跑。一路衝回肖艾家門口。她掏了鑰匙打開門,脆生生地喊:“肖艾。”

正蹲在地上哭得起勁的肖艾,條件反射地仰頭。透過淚水,看見對麵的人是林耘,愣了半晌,開始尷尬地抹眼淚。

林耘被肖艾的眼淚釘在原地,等她恢複了自我意識,幾乎是撲了過去。焦急地反複叨咕:“肖艾,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肖艾?肖艾,別哭了。別哭了,肖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