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濁的空氣變得清澈,眩目的水銀燈,也被滿天的星月取代。原本身畔的吧台,不知道何時變成了林耘。她的腰間環繞的,是林耘的臂膀。

一段熟悉的路程之後,是更為熟悉的味道和柔和的燈光。

肖艾一個人倒臥在散發著性感皮革味道的沙發上,還沒沉澱下足夠的分析能力,已經再次被拽著站了起來。氛圍再次轉換。周圍彌漫著朦朧的水霧和雅詩蘭黛沐浴乳的味道。意識因為皮膚大麵積裸露帶來的寒意,有了一瞬間的清醒,她開始重新思考這個沐浴乳的名字——“歡沁”。在她想清楚之前,她跌近了溫暖的水裏。

頭上,背上,腿上,胸口泛著讓她想尖叫的,舒適的撫觸。

熱水漸漸蒸發了酒精,久經考驗的肖艾逐漸清醒,她撩開在自己身上遊移的手,說:“我自己來吧。”老半天,肖艾才遲鈍地發現,林耘已經出去了。她艱難地爬出浴缸,趴在她昂貴的抽水馬桶上,翻江倒海地吐。

吐完,她又摔回浴缸,泡在溫暖的水裏,一動也不想動。她並不是真的想自己洗澡,隻是不想讓林耘看見她吐得一塌糊塗的狼狽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耘還是再次進來了。她放掉了浴缸裏滿是泡沫的逐漸失去溫度的水。

接著更加溫熱的水撒在她身上,她莫明其妙想到了自己小腹上那一點讓她心煩的贅肉。這讓她極度難受,她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於是順從自己的直覺開口:“我要刷牙。”

她聽見林耘“嗯”了一聲。然後在林耘的幫助下,她站了起來,出了浴缸,身體被厚厚的浴巾所包裹。

林耘又一次出了浴室,肖艾麵對著鏡子站著,視線還是不能很好地聚焦,她刷了五分鍾才刷去了嘴裏,喉嚨裏的難受勁兒。

她歪歪扭扭走出了浴室。

二十七

肖艾是個天生的酒客。酒精通常隻作用於她的身體,而不能左右她的意識。她是那種喝過了極限,就越喝越清醒的人。兩瓶紅酒入腹的肖艾,現在的思維活躍程度可以與蘇格拉底媲美。

她從浴室出來,平衡係統已經接近癱瘓,滿世界天旋地轉。可她不想讓林耘覺得自己是那種喝到找不著北,沒有自製力的女人。所以隻能拒絕了林耘的攙扶,踉踉蹌蹌真奔床而去。等她攤到床上,手腳已經軟到動一下都艱難,鑽進被子就想先死掉一個晚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床的另一邊傳來不小的動靜。

是林耘!肖艾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光著。唯一被包裹起來的,是自己濕漉漉的長發。她的思維開始CPU般高速運轉:

光著,手腳無力,正是被人 “乘人之危”輕薄個徹底的大好時機。到時候,她是該半推半就的從了,還是三貞五烈拒絕,亦或是熱情奔放歡迎?究竟哪個更高貴?是把矜持堅持到底,還是把本能作為唯一的真理?這絕對是個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的問題。

“肖艾?你睡著了沒?我幫你把頭發吹幹好不好?”林耘的聲音石破天驚,中斷了這個沒有答案的哲學命題。

肖艾繃著酥軟的身體,在是否要裝睡這個問題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勇敢麵對。她擁著被子勉強坐起來。

靜寂的臥室裏,毫無準備的林耘喉嚨裏來不及咽下的“咯咯”聲,格外清晰。肖艾想起了浴室裏那些溫和的撫觸,不禁懷疑:正經讀書人在之前那一番更加震撼的視覺衝擊之後,咋對這非重點部位的裸露還沒一點免疫力。

肖艾臀下的床麵微微下陷,林耘坐到了她身邊。吹風機“嗡嗡”運轉。林耘的手指穿過肖艾微卷的長發,帶來暖暖的風,和安全的觸♪感。肖艾懶得再胡思亂想,閉著眼睛,放鬆繃緊的身體,享受這冬日暖陽般的時刻。

吹風機什麼時候停的,肖艾並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靠到林耘胸`前的,她也不太清楚。她隻知道,現在她赤摞的背貼著林耘睡衣的前襟,那細麻麵料的觸♪感不算頂柔軟,但真實而富有質感。

肖艾意識到,要這個正經的讀書人主動“乘人之危”,估計不大可能。她有氣無力地扯開隔著被子環住她身體的修長臂膀。讀書人的胳膊真是規矩,一扯,就自動退開。肖艾躺下去的時候還在琢磨著:三十一歲,果然不能指望自己還有引人犯罪的可怕煽動力。

“肖艾……”對於林耘主動貼上來,肖艾有些驚訝。背後的林耘和她完全貼和,有點紊亂的鼻息噴拂在她的頸後。肖艾應了一聲:“嗯?”

等了好一會兒,肖艾也沒等到下文。她耐著性子問:“怎麼了?”

林耘還是不吱聲,但顫唞的手開始行動。哆哆嗦嗦地繞到肖艾胸`前,握住了毫無防備的小白兔。

“西柏姐姐,也說……這是交往的一部分……”林耘對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肖艾聽出了語病,她覺得有點惱火,林耘的說法,讓她覺得她似乎是為了完成交往的步驟才做這件事情的,而並非和自己一樣,是出於激情。肖艾推開林耘的手,酒精仍然在發揮它的影響力,肖艾費了點力氣才翻身趴臥在床上。

林耘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從我住進來,就經常……忍不住想碰碰你,我所受的教育,要我發乎情,而止乎禮,我知道,這樣做,是逾越禮數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我覺得很困擾。嗯,現在……應該可以了,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覺得……覺得快樂。嗯……這個……我用你的電腦,查……到了一篇,一篇,關於……嗯,文章,可……看了一小段,蕭薔姐姐就打電話來,要我來接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