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他們,少數服從多數,可我很憋悶,學術怎麼能腐敗、下作到這個程度!”

“以後別跟人一起鼓搗學問了,自己弄自己的,這樣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清高了,嗯?你不會嫌棄我也腐敗、下作吧?我還慫恿你賣學問呢。”肖艾拍拍林耘的背,問她。

“這不一樣的。你不弄這些東西,不用遵守這些道德要求……怎麼了。”肖艾吸氣的聲音打算了林耘。

“你幹啥壓著我左邊的咪咪說話,它很衝動。”肖艾大言不慚。

林耘還是不太能自如地應答肖艾這種毫無預警的“放蕩”。但她很喜歡肖艾這種略帶點玩弄、調侃的暗示。她掀開被子鑽進去,給肖艾衝動的咪咪做點心理疏導,結果,一不小心就做成全方位,立體式,多層次的身心療養。

這場身心療養的效果相當好,直到吃夜宵時,林耘都沒再想起,學問買賣給她帶來的憋悶。

三十三

第二天,林耘就拿到了文化公司給的不能算稿費的稿費。對方,大概畢竟是有點做賊心虛,稿酬給的是沒憑沒據的現金,厚厚一摞。對大部分市井小民來說,已經是好大一筆不義之財了。

林耘拿了錢回來,正好趕上年末慈善活動大操大辦的時候,她和肖艾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正聲淚俱下地號召廣大市民慷慨解囊。林耘突然捧著錢就站了起來。旁邊的肖艾嚇了一跳,一把拽住她的褲腿:“你這孩子,就算是地主家,也沒這麼多餘糧。用不著捐這麼多,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何況,這也不是咱剝削勞動人民的,這是咱劫富濟……濟……自個兒的。”

林耘轉身,有點莫名其妙,怔了一下,又顯出點自慚形穢來,吞吞吐吐地說:“我隻是想去存在存折裏頭,我……沒想到要捐款,要不,就去捐點?反正我們也要去大賣場的,順路。”

肖艾花了點時間,看看家裏缺些什麼。然後兩人拉著手,膩膩歪歪去大賣場。因為隔天就是元旦了,路上張燈結彩,挺鬧猛的。但對於中國人來說,元旦畢竟缺乏春節那種象征性意義。肖艾和林耘走在一條掛滿紅燈籠的街上,卻都沒一點過年的自覺。

她們和一對夫妻擦肩而過,這是典型的女領導、男秘書式的家庭,長相英俊,衣著考究的丈夫很不協調地背著妻子的女式包。

林耘若有所思,出神地想了一陣,順手接過肖艾手裏的包,興致勃勃地背上。肖艾笑得像被踩了脖子的母鴨。兩人路過銀行時,林耘進去排隊存錢,肖艾閑著無聊,翻看大廳裏的宣傳資料。輪到林耘存錢時,肖艾發現林耘沒用她那兩本鮮紅的存折,而是存在一張深藍色的銀行卡上,等她存完,把卡裝進肖艾的錢包,肖艾才恍然大悟:這筆賣學問的錢,被存在了自己的賬戶裏。

林耘拎著包走到肖艾麵前,肖艾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一件和錢牽扯在一起的事情。林耘倒是風清雲淡,義正嚴詞:“我一個男同事說自己是,家務全包,工資全交、剩飯全吃。我不太會做家務,但後麵兩樣我肯定做得到的。”

肖艾翻翻白眼,考慮著是不是該給林耘洗洗腦,否則在她在那一幫海派同事們的荼毒下,肯定能被培養成一個頗具海派特色的妻管嚴小帥T。肖艾一路想著,該怎麼給林耘的大腦裏適當增加一點沙文主義,一邊往大賣場走。

來到大賣場,裏麵人頭攢動,富裕起來的人民群眾似乎把大搶購,當成了大搶劫。理智如肖艾,照樣被元旦前,滿世界鮮紅的促銷廣告晃得頭暈目眩。光餐巾紙就買了好幾十塊。林耘推著滿滿當當的手推車,跟在肖艾身後。肖艾不時回過頭看,她每次回頭,都能捕捉到林耘溫和的目光。肖艾一直承認自己臉皮厚,可在這樣的注視中,她奇跡般地一次又一次覺得莫名的害羞,一次又一次地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

她不斷告誡自己:別再往後看了,這樣搞得跟《我的父親母親》一樣純情,怪惡心的。可脖子似乎裝上了自動裝置,老是不聽使喚地往後扭。就這麼暗潮洶湧到結帳,才恢複到正常狀態。

林耘兩手拎滿東西,還掛念著要付帳,肖艾搶先付了。不過隻過了十分鍾她就後悔了。因為一出門,林耘就迫不及待把錢包裏所有的人民幣全貢獻給了大賣場門口如火如荼的慈善事業。肖艾根本來不及阻止,隻恨:這地主家也沒餘糧啊!早知道,怎麼著也得把超市買東西的錢省了。

打的回家的路上,肖艾想到了林耘存在她賬戶上的錢,有了大賣場門前的經驗教訓,她打消了把錢還給林耘的念頭,轉而籌劃著幫她看好那筆錢。肖艾想得挺遠,腦袋裏盤算著,要去問問朋友現在哪一個債券基金比較好,幫林耘做個低風險的小理財,省得哪天這個讀書人善心一發,兩袖清風了。

林耘全然不知肖艾嘰呱直響的小算盤,握著她的手,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不太明朗的冬日景致——南方的冬天,有點陰仄仄、濕乎乎的。但沒關係,兩個人牽著手,再涼,手心裏也是暖的。

兩人回到家,煮了挺奢侈浪費的一頓晚飯,林耘實在沒辦法像承諾的那樣把剩菜全吃完。肖艾嘎嘎笑,說是明天給做什錦粥喝。

看著電視裏熱鬧有餘,不知所雲的元旦晚會,睡意就襲上來。在平靜的氛圍中,2006年就這樣結束了。在新舊交替的0點,肖艾有點失眠,身畔是熟睡的林耘,她的手擱在肖艾的左胸下緣,那是一般人心髒跳動的位置。當然,肖艾也沒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