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林耘的朋友們並沒有一起吃晚飯的打算。在肖艾坐立不安了20分鍾後,一行人各奔東西。林耘也牽著肖艾的手穿過陰霾而忙碌的下班高峰。
到了家,肖艾的神經稍稍放鬆。這時才覺得,穿了高跟靴戰鬥大半天,一雙腳已經快殘疾了。尤其是這靴子還是簇新的。雖然隻是略微有些硌腳。但時間就是這麼奇怪的存在。鞋剛剛穿上去的時候僅僅隻是有些緊,時間一長,這緊就被累積成了疼,疼又被累積成了煎熬。直到再也吃不消。
肖艾迫不及待地甩掉鞋,把腳伸進溫暖的長毛拖鞋。好一會兒,她才歇足了勁,打算起身去操勞今晚的晚飯。林耘卻突然端著一盆熱水蹲到肖艾麵前,說:“今晚就吃快餐吧,我一會兒去買。”
林耘的細致有時真讓人吃驚。這會兒,肖艾的確沒有做飯的心思。她站起身,準備脫襪褲,好享受熱水泡腳的待遇。可她的手放到腰邊時,暮地想起林耘上午已經預定了“脫裙權”。於是她興致盎然地招呼:“快,伺候哀家更衣!”
老實人的臉是有點紅,下手卻毫不含糊,她蹲到肖艾麵前,利索地拉開斑馬裙側麵的隱形拉鏈。和著襪褲往下拽。動作一氣嗬成,就是成果有點超過預期,這一拽,居然比計劃中多拽下來一層。林耘愣愣地盯著麵前的春色,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肖艾則事不關己俯視著林耘,還嗤嗤地笑。“雖然開著空調,可這樣光著,還是挺涼的。”她終於好心地提醒還在驚愕中的林耘。
林耘幡然醒悟,握緊肖艾的臀,謔地站了起來,轉身衝進臥室。肖艾的目光本能地追隨林耘的背影進入臥室。然後她看見林耘舉著一條白色的瑜珈褲又衝了出來。肖艾奪過瑜珈褲換上,氣鼓鼓地抱怨:“老實人終究是老實人。暖和起來的方法多的是,穿褲子是最差勁的一種。”
林耘匪夷所思地蹲在地上幫肖艾整理過長的褲腳,然後把她的雙腳放進那盆熱水。舒適的溫度,讓肖艾發出性感的鼻音。水漸漸變涼,林耘用浴巾把肖艾的腳包起來,擱到沙發上,自己則若有所思地去處理洗腳水。肖艾唉聲歎氣:“越來越海派了……”
三十九
林耘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裏邊正在講一頭母鱷魚如何潛伏在水裏,傾聽完公鱷魚的超聲波情歌後,無動於衷,然後去捕獲一隻到河邊來喝水的食草動物。肖艾卻穿著長毛拖鞋,在電視機麵前晃過來,又移過去,來來去去的身影和母鱷魚的颯爽英姿交替出現在林耘的視野裏。
“肖艾?”林耘被肖艾穿著白色瑜珈褲的兩條腿晃得暈頭轉向。隻能把集中在母鱷魚身上的視線移到肖艾臉上。
肖艾煩躁地坐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閉起眼睛,梳理剛剛在茶坊裏的情景。當時,她尚因為錯愕而呆愣。現在,思維開始清醒,各種念頭、想法、感覺、推理極有條理地紛紛湧現,接踵而來,在活躍的腦細胞和神經元中不斷傳遞,碰撞,聚變、裂變。
“你的朋友似乎不太……嗯,認可,是的,不太認可我。”肖艾直截了當地得出結論,“如果這會兒他們在一塊兒吃晚飯的話,飯桌上的話題應該是我們倆,他們肯定會得出一致的結論:你和我交往是個錯誤的決定。”
林耘蹲到肖艾麵前,摟住肖艾的腰。肖艾抬手用手指梳理她漆黑的頭發。她知道,林耘沒有反駁,說明她也認同這個推斷。肖艾以為她會說什麼來寬慰,但出乎意料的是,林耘什麼也沒說。隻是拿了零錢出去買快餐。十分鍾後,她提著快餐盒回來,依舊什麼也不說。仿佛茶坊裏的暗潮洶湧隻是肖艾自己臆想出來的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