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洗過澡,吃過一頓可口的飯菜,王真覺得精力充沛。靠在廚房門框邊,看著寧夏不緊不慢的收拾碗筷……

生命是一條向前延伸的遠路,千辛萬苦的跋涉中,什麼都會改變。換作十年前的王真,怎麼也想不出寧夏在廚房忙前忙後是一副什麼樣子。而如今,寧夏技藝嫻熟的為她洗衣、做飯、收拾屋子、打點生活……一種相濡以沫,“老夫老妻”式的平凡感動,深深震撼了王真。

十年間,悄然獨行,一路上隻有17歲時寧夏的影子跟著她來。慢慢的,王真發現流浪的腳步已布滿灰塵、汗漬和滄桑,幾乎快要相信愛情已消亡殆盡的時候,寧夏帶著一如既往的漂亮、溫柔,甚至自己不曾見過的新姿態來到身邊。曠日已久的愛情,驚豔登場。陌生的反倒容易親近,熟悉的卻戰戰兢兢。剛剛過去那段獨自等待的苦情歲月,化作時光膠片上一樁驚世駭俗的情事,不哭了,不痛了。那是愛著寧夏這一生不可獲缺的一段珍貴往事,令重逢後的王真愛的更真摯,更狂熱。與寧夏相守的每一天,王真都倍感珍惜,患得患失。

十六歲時的愛情,像一朵被蟲子啃過的花,寧夏在王真心底種植了一朵,分別十年後依然奇跡的盛放了!這讓王真異常堅定,荊棘鳥有荊棘鳥的夢想,擁你在身邊,我終於堅信,你就是我唯一的天堂,沒有你我便不可存活!

王真衝到寧夏身後,神經質的環住她的腰,親吻她濕冷的脖子。

“真!怎麼了?”

“沒怎麼,突然好怕你會離開我。”

“我們不會走散了,相信我!你看……”寧夏輕輕撩起衣襟,在她的左腹部少了一道難看的疤痕,多了一片驚豔的紋身,一個羅馬字符“jane”,一隻欲展翅的“單翼”圖案。

“老天!這是什麼?在剛剛長好的傷口上紋身?你瘋了?痛不痛?”王真被驚的目瞪口呆,心疼不已。

“是一個承諾,是我們的記號,‘燕燕欲飛’你明白嗎?”

王真緊緊的抱住寧夏,怎能不明白?!‘燕燕欲飛’,夫複何求?!

“小夏,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好嗎?”

“嗯。”

“盧子筠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醫生說接下來的十五天是最容易出現精神反複的階段,本來可以讓她留在戒毒中心強製戒毒的,但那裏太恐怖了,我不忍心。所以,我想暫時搬到子筠那裏,陪她熬過去。我有責任這麼做,而且……我也必須這麼做,理解我好嗎?等我好嗎?等我治好子筠。”

“嗯……一定要還原一個本來的盧子筠,不然我們誰也不會安心。我等你!但……現在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寧夏有些吞吞吐吐,王真趕緊追問:

“什麼事?你說!我一定答應!”

“要我!”

(六十三)

一場激烈的纏綿。兩個人像浴血奮戰的鬥士,在彼此粗重的喘熄中,帶著瘋狂粗野的夙求,風卷殘雲般的站在愛與痛的極致巔峰,手牽著手,縱身一躍,一瀉千裏……

王真從身後緊緊貼著寧夏溫暖溼潤的後背,唇邊掛著的幸福,頗含興味。沉沉的睡去,夢中依然衣香鬢影……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王真覺得頭痛欲裂,在初冬和煦的暖陽中醒來。懷中的抱枕沉悶的貼在胸口,一種失落感,穿透了心扉……

王真暴跳如雷,赤摞著身子在屋子裏瘋狂的尋找寧夏……衣櫃裏的寧夏的衣服不見了,書房裏的畫架不見了,拖鞋不見了……隻有床頭的一張字條:

“shmily!王真,我走了。愛自己,守護盧子筠,她比我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