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北方的水土氤氳清香,各種嬌美的花兒開滿庭院,綠葉翠枝間四溢的芬芳引人遐思的舒暢,水洗般的碧藍天空,微雲攏日,清靜悠然的一天,如所有不爭世事的年月一樣。
柳煙緲信步在麟嘯堡內林木密集的小徑中,滿目盡是盛開的繁花似錦,鼻間的香氣已經分不清是哪種花兒發出的。
風揚,青竹沙沙作響,風過處花影弄香……
幾片黃色的花瓣盤旋著飄到腳下,沾染了北方濃重的氣息,裝扮著粉紫的裙邊更加嫵媚生動,與投射在腳邊的陽光一同點亮了心情。
自從那晚後,她們之間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蕭寒佑的變化顯而易見,不在若即若離的飄忽不定,那雙極致美麗的黑眸中,總是閃現讓柳煙緲臉紅心跳的光芒,卻在下一個轉瞬,悄然無息的消散於幽暗的寒潭中無所蹤影。
那一池深潭,一瀲柔波,撩了風動,軟了塵心……
低頭,抿嘴而笑,笑自己此刻的心境……浮塵無法遮蓋的往昔點滴,卻在思及那張傾城傾國的笑靨時,忘記了一切。
在這迷囂的紅塵裏,那抹最盛的顏色,羞雲避月的喧囂著無人能及的豔麗,而這一切卻可以為自己綻放……每一個相遇的眼神,伴著一個暈開的笑容,是專屬於自己的快樂。
原來,幸福真的這麼簡單,簡單到隻是一個微笑,或是眼神。
漲滿心間的甜蜜,無法用語言去形容;分開不見的瞬間,潮漲的思念代替了心跳,在沉香深處烙下最深的印記……
一陣風吹來,微涼,這是北方的風,不似她所熟悉的悄無聲息的柔軟,而是帶著肆無忌憚的味道。抬眼望去,剛才一洗如藍的天空此刻似有陰雲,仿佛千軍萬馬漸近。
略微的涼意襲來,長袖裾風,撫平吹亂的頭發,柳煙緲拉緊領口,抬眼又望向小徑的盡頭。
每日,蕭寒佑都會從這條路來問雨樓,然後倆人一起踏青而行,嘻笑談天,為何今日已經這個時辰,仍然不見她的影子,難道是有事耽誤了?
花兒在風下搖曳,生姿靈動,像極了以前在家中節慶時歡舞的妙齡女子……柳府,爹爹,三哥,三嫂,這些記憶中如此清晰的人們,此刻卻不知身在何處。
自從軟禁在冷宮中,她就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與家人失去了一切的聯係,不知道他們是否因為自己的失蹤而受到連累。
朝廷的追兵此刻是否已經查到了她的下落,而那個鎮守雲州的蘇問潮就是蘇絮語的哥哥,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竟然就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又會如何……天下皆亂,這一切都隻是源於她的一個身份。
抬手,握著時刻不離身的金紗紫麟,手指輕觸凹凸的紫麒麟,想及蕭寒佑堅定不移的眼神,起伏不定的心才能稍稍安穩些。
飄零的花瓣卷著地上少許的落葉隨風而去,風的哨音此起彼伏,由遠及近忽高忽低地傳入耳膜,整個林徑好似就要淹沒在這暮色晚風中……
柳煙緲癡癡的凝望著彎曲幽深的青石盡頭,突然身上一熱,一件錦袍披在了肩上,隨之是雲兒那張焦急而責備的臉。
“小姐,趕緊回屋吧,風大不要著涼了。”
“雲兒,讓你擔心了,我在等一會兒,寒佑快來了。”柳煙緲歉意的說,眼神不時飄向蕭寒佑會出現的方向。
“回房間去等吧,蕭教主會去找你的。”雲兒不理會柳煙緲的固執,拉著她就往院內走去。
柳煙緲哭笑不得的任由雲兒拉著,說道:“雲兒,披件衣服已經不冷了,讓我在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