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第二張紙緊握在手裏,文珈羅扯了扯嘴角:“我那天,是不是像瘋子一樣?”
徐時萋放下筆,伸出手指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嘴角,又滑到她的耳邊捏了捏耳垂。別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有付出,哪來的收獲——後麵居然還畫了個笑臉。
竟然讓她來安慰自己,文珈羅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肋骨在痛還是心在痛了,總之整個人都想要蜷縮起來,但又像長滿了刺一般想要彈開。
“我怎麼能……讓你傷到聲音……”文珈羅恍惚地說著,她是那麼喜歡徐時萋的聲音,把它當做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籟,可就因為自己發瘋,也許世間將永遠失去那一份音質。可是這個最在乎自己聲音的女人怎麼能這麼平靜,她難道就一點兒也不怨自己嗎?
我的聲音不好聽了,你就不愛我了?
文珈羅瞪著那行字,再瞪著那個人:“不會。”
徐時萋笑了,眉目舒展開,溫柔極了。
“你真的不怪我?”文珈羅悶聲問。
好好把身體養好,再吃胖一點,我就不怪你了。
文珈羅小心翼翼地把這每一張便利貼都疊好:“你也要把自己養胖一點……你會來我家看我嗎?”
徐時萋還不能搖頭,隻好擺了擺手。
文珈羅沉默了一下:“那我要多久才能再見到你?”
徐時萋指了指她的胸口。
“起碼要一個月,”文珈羅咬了咬下唇,“太久了……”
徐時萋想上前去親吻女孩,解救那被她折騰的嘴唇,可是她的脖子還不能亂動,於是隻能硬邦邦地彎下腰去,像把直尺一樣把頭降伸到文珈羅眼前。文珈羅心中深深地歎息著,微抬起身來配合她。哪怕會牽動傷口也沒有關係,因為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式可以減輕疼痛……
兩個人都無法自如地去親吻,所以隻有觸碰著彼此的唇瓣,靜靜地蟄伏著。那日在車裏的煩燥像是被車轍碾成了碎屑,又隨風吹散了。這幾天以來文珈羅心裏的擔憂忐忑也在這單純的觸碰中熨燙到蒸發掉,隨著對方的呼吸,又注滿了勇氣和信心。
穿著病號服的親吻一點也不浪漫,但她們退離開彼此的氣息時,心裏都蕩漾著化不開的濃情。
徐時萋重新拿起便利貼,靜靜地寫著什麼。文珈羅隻能垂下眼去,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她。
我不會後悔。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無論如何也不會。
文珈羅拿起這張便利貼,放到唇邊吻了吻:“謝謝。”
傻瓜。徐時萋用口型說,又低頭寫著,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文珈羅咧開嘴,笑著點頭。
徐時萋溫柔地看著她笑,眼裏閃著光,然後才慢慢站起身來。
“你去哪?”文珈羅猛地仰起些身抓住她,徐時萋忙把她按回去,指了指房門。
文珈羅舍不得鬆開她的手,很想說留下來,至少這個夜別離開我。可是如果一覺睡到天亮了怎麼辦,被家人看到了怎麼辦。這不是她的擔憂,但她知道這是徐時萋的擔憂。
最終文珈羅還是放開了她的手,眼看著她慢慢走出去,然後就有點像在做夢的感覺。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已經是空無一人,那門是合上的,到處一片安靜。徐時萋真的來過嗎,還隻是自己的癔想,是那按捺不住的渴望造成的幻覺。她的手突然摸到了那疊小小的便利貼,就忙如獲至寶般捧到胸`前細細地看起來。
每一張紙上,都是那女人的字,清晰的、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