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變了臉色。

這一張張卡通玩偶喚醒了我的某個回憶,剛才我還能把這回憶強壓下去,但此刻他在腦海深處洶湧翻滾起來,一幅幅畫麵在眼前閃回。

有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記起來的時候,有如在當前。

這是三年前的一個下午,我給黃織遞上名片的時候,她還沒有任何精神問題。我也不會想到,以後她就會照著這張名片上的地址,一直給我寄信。

我相信,她的精神病就是因為三年前這個下午所發生的一切,才落下的病根。

大約在下午三點,我因為一個線報,而匆匆趕到了上海市某第一婦嬰保健醫院,俗稱第一婦嬰,上海最有名的婦嬰醫院之一。

給我消息的是我在醫院辦公室的一個通訊員。他並不善於鑒別什麼樣的消息是好的新聞素材,而什麼隻能夠充當市井閑聊的話題,但他一直很起勁的給我各種線索,因為如果他的消息被我采用而上了報,就能拿到一小筆錢。

這次他的線報隻是簡短的一條手機短信:“婦產科出現奇怪病例,你要不要來采訪?”恰好我當時離醫院不遠,所以收到短信後不到二十分鍾,我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線人幫我打好招呼,領我到了地方。

“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去采訪吧。”他說完就離開了,臉上的表情頗不自然。也許是錯覺,我覺得他有些恐懼。 “你每天都能感覺到?”醫生的臉色變得很奇怪,“那肯定是你的錯覺。嬰兒在母體裏沒能健康的發育,死了很久了。”

“不管怎麼說,我要先看看我的寶寶,哪怕他已經死了,那也是我生下來的,是我的骨肉!”黃織努力直起上半身,死死盯著麵前的醫生,目光中有無盡的怨恨,好像那就是她的生死仇敵。

醫生側過了臉,不願和她目光相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對旁邊的護士說:“那個……還在產房嗎?”

護士點頭。

“好吧。”醫生說,“那就帶你去看。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最好先平靜下來,做幾個深呼吸。那是個……畸形兒。”

“不管我的寶寶是什麼樣子,他就是我的寶寶。”黃織毫不猶豫地說。

她終於重新躺下,護士推著車,往產房去。

我看了一眼門框,上麵郵寄到清晰的指印,那是黃織的手汗。

推車在走道裏遠去,我緊走幾步,打算跟上去。

黃織忽然又直起身,轉過頭來。

我見到黃織衝我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愣了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然後才意識到,她並不是在看我。

“纖纖,你在病房裏等著,媽一會就回來。”黃織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她想必已經累得很了,剛剛生產完,又和醫生護士傷神的大吵了一架。

那個小女孩一直站在門邊,沒有跟上來。這時聽了母親的話,也沒吭聲,閃進了病房,步伐輕靈。

黃織重新躺了回去,她看見了我,眼神中有些奇怪,但此時她沒有力氣搞清楚我這個跟在後麵的男人是什麼身份。她滿心隻想著看一看自己剛生下來的孩子吧。

隻這一停頓的功夫,醫生護士也都注意到了我。一個護士皺了皺眉剛要開口,醫生已經走過來,低聲說:“你是老白……”

我點了點頭,老白就是給我發短信的通訊員。 “啊,不過現在不方便啊。”他看了一眼推車上的黃織。此時她臉上的紅暈已經退去,變得慘白慘白。

“我知道,一會方便再說吧,我先跟著看看。”我說。

做記者並不總是要喋喋不休的發問,有時候用心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