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探長一個一個小便池看過來,就在進門第二個小便池,他發現了點東西。
這裏安裝的都是自動衝便器,當人小便完,感應裝置就會發揮作用,用水把殘留的尿液衝幹淨,但在容器的邊緣,水無法衝到的地方,有一小塊黃色的斑點。似乎是不小心尿到了邊上,到現在還沒完全幹透。
探長立刻俯身,眯著眼側著臉,看小便池前的地麵。
“該死的?”他罵了一句。
我很快明白了他是在罵自己。
他站起身,衝我們揮手,像趕蚊子一樣,嘴裏嚷著:“出去,都出去。”
把我們轟出了廁所之後,他也跟著出了廁所,對著對講機說:“派一個現場鑒識專家過來,廁所,我現在呆的地方!再派個人過來守在門口!” 我猜他剛才多半是發現了腳印。一個人站在小便池前尿尿,當然會留下腳印。
可是,難道呂挽強真的在廁所裏小便過?在這兩分鍾裏,他又要逃跑,居然還有閑心小便?就算是會尿到褲子上,和被抓到逃跑時敗,那一個比較重要?
除非他根本沒有準備逃!
這個現場的唯一發現,讓失蹤事件變得更加詭異難測。
奉命看住現場的警察很快小跑著出現,王探長衝我勾了勾下巴,說,“走,去看看監視錄像.” 監視錄像拍的很清晰。
從呂挽強帶著手銬走進男廁所,到朱寶華走進去,之間相隔甚至不到兩分鍾。
一分四十九秒。
這一分四十九秒,我們來回看了三遍。最後一遍,是八倍慢速放的。在這十幾分鍾時間裏,每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屏幕上男廁所的出口,就算;呂挽強用十倍於世界短跑記錄的速度跑出廁所,都不可能不被發現。
我原來還以為,呂挽強或許用了[***]之類的藥物,麻痹了門口兩個法警的神經係統,造中國的南方確曾有人被迷倒之後把錢和銀行卡密碼乖乖交給陌生人,清醒後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人眼可以暫時欺騙,監視器的鏡頭不可能被欺騙。
王探長點燃了香煙,奮力的噴著煙圈。我想他這麼多年的刑偵生涯裏,恐怕從未碰上過這種讓人抓狂的案情。
我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就像被人狠狠地在臉上抽了一巴掌。
因為事先已經接到了內線報告,會出事,所以進行了種種防備,結果卻沒有一點作用。最鬱悶的是,栽到家了卻還不知道是怎麼栽的。
難道真的是神跡?凡人無法理解,由神一手造成的神跡?
我晃了晃腦袋。這世界上沒有神,哦,即便或許有,也絕不會在聖女教這座歪歪斜斜的小廟裏。
有人把錄像倒回去,再從頭放。但實際上,大家都已經放棄從錄像上找出什麼問題,所以這回連把特定區域的圖像放大的工作都沒有做。
錄像一最原始的麵目,即遠角度播放著這一分多鍾裏走廊上的情景。
“停!”我突然大叫一聲。
王探長瞪大了眼珠埂著脖子盯了屏幕一眼,又轉向問我:“什麼?你看到什麼了?”
“不是門口,別盯著廁所門口。”我興奮的說,“看朱寶華旁邊,那兩個站在旁邊的人是誰!”
這就是剛才朱寶華說到的,曾經好奇地看著他們,又很快走開的人。
我們原本都以為,這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但不是!
這是一個帶著小孩的中年婦女,戴了副遮去半張臉的太陽鏡。
探長盯著這個人看了兩秒鍾,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
“是薛穎,薛穎!”他惡狠狠的說,嘴裏吊著的香煙不知何時已經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