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懼之色,一跤跌在天清子腳下“師傅,你快去,那醉香樓,怨氣忽增,徒兒不敵,有負師命!”一口鮮血迸濺出來,嚇得正要攙扶他的化雲驚呼出聲。
天清子麵若寒冰,原以為所有的事情俱已結束,誰知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按說翠喜大仇得報,恨意可消,醉香樓倒,超度已畢,隻管轉世投胎就行了,哪裏又出了怨氣呢?“化雲,你帶師兄在此調息,我前去察看。”一甩拂塵,沿小路飄然而上,翠喜看看紫鳶,紫鳶看看蘭煙,蘭煙點點頭“道長,我們願同往。”
韓問春經曆這麼多的變故,一時間錯愕不已,隻是機械地抬了腿,快步跟了去。
醉香樓,殘磚碎瓦,斷柱頹牆,整座廢墟上灰土掩蓋,一片狼籍。
一陣急行咒,天清子和三個女子不覺如何,韓問春已經麵色蒼白,可見體力消耗極大。
遠遠地,天清子就已經皺緊眉頭,一股衝天怨氣直撲麵門,他右手拔出七靈劍,左手拂塵甩出,手中用勁,拂塵猶如萬道銀針突指前方,疾馳而出。跟隨著拂塵破空而進,眾人來到近前,隻見暮色沉沉,徐徐惶惶的人形看不清,隻是飄忽而起,仿佛風吹即散,發出嗚嗚的哭聲,聽起來瘮人之至,天清子頭皮一陣發麻。七靈劍一亮“何方冤魂,此處作亂,七靈已至,速速講來!”。七靈劍劍光爍爍,人形遇光倏地散開了。一柄銀簪在廢墟之上遙遙而立,天色漸晚,夕陽中映射出如殘血的顏色。韓問春驚呼:“母親!”此物正是韓家老夫人臨終之時所佩之物。
翠喜忙道“道長,不要用劍,想我當初骨灰被鎮。也是難聚人形,這劍氣過猛,恐怕人形易散。”天清子頷首,收了劍。這才見廢墟中又有飄忽的寒氣升起緩緩地集聚,幻化,眼前的人雖然模糊,卻看得出正是死去的韓家老夫人。
韓問春習慣地要上前相認,邁出一步,忽又想起所曆之慘,心下痛楚,竟無法開口。
“問春,我兒。”老夫人哭聲淒慘“苦啊,此處哭啊~~”
她出現在此處讓眾人皆驚異不已,如今還苦苦哭泣,頗似含冤,天清子回望翠喜,翠喜也搖搖頭,表示不解。
天清子見她呼喚韓問春,量有自己在她不敢加害,便示意韓問春上前答話。
“問春,我兒,苦啊~~~”韓夫人飄忽身形在廢墟上卻並不上前來。
韓問春上前見禮“問春見過母親!母親葬於城南供奉在堂中,不知何故至此?”
“恨啊!”韓夫人悲聲切切“你那心狠手辣,貪如狼,毒如蛇的兄弟,將我困在這裏,無法脫身。問春,你直道把我厚葬,豈知他掘我墳墓,搓骨揚灰,將我骨灰摻合鎮魂的紫狼淚散遍這醉香樓,我想尋你申冤,卻離不開此地,嗚嗚嗚~~~”哭聲不絕。
韓問春萬沒想到會是這樣“離冬他?”
韓夫人哭聲漸小,一聲長歎“我瞞了一世,本想帶入地下,卻不知,早已被人知曉。如今,我不想再瞞你,若早知有今日,我,唉!你和他,是我韓家世交之子,你們各自的生父和我家老爺是八拜金蘭,我家老爺是大哥。當年我們三家都住在襄城,老爺們相交甚好,我雖年長許多,和兩家夫人也成為了閨中好友。後來戰事忽起,朝廷派兵禦敵,襄城地處邊境,三人同駐邊關,家裏隻剩下我們這些女眷。當時她二人皆懷有身孕,而我一直都沒有生育,夫郎不在家,她們便常常來我府上小坐,眼見著前方戰事吃緊,她倆的肚子卻是一日大似一日。”
這是韓問春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身世,原來並非街邊孤兒,也是有名有姓的好人家兒郎。
“漸漸地,戰況凶險,我們幾乎失去了和丈夫的聯係,每日隻能焦急地等待,盼望著我們能夠早一日打敗敵人,凱旋而歸。哪知,得來的卻是朝廷軍隊節節敗退的消息。我們又急又怕,尤其是她們倆幾近生產之日。我們商量著,是不是應該離開襄城,逃往他鄉,可終因她二人身子沉重,一天拖一天,直到襄城被敵軍攻占。”講起往事,韓夫人語氣沉重,可見那段日子留給她的,是灰黑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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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被破,我心裏已有準備,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快,街上的人群慌亂地奔跑著,喊殺聲震天,整個襄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我們隻想遠遠地逃,躲避戰亂,在顛沛流離的逃難路上,她們倆相繼生下腹中孩兒,一男一女,杜夫人生下男孩,就是你;程家夫人稍晚些生下女孩。按照兩家的約定,我們挑了一個月圓的日子給這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換戴了兩位夫人的隨身信物。我們感歎著兵荒馬亂的年代,孩子們出生連父親都沒有見到,相約我們三個女人一定要把孩子們撫養長大。當夜,睡在一座破廟裏,哪知道突然來了劫匪,我們來不及商量就四散逃走,天亮之後,竟走散了。我懷中,還抱著程家的那個小姑娘。半路上,我又跟上了一群逃難的人群,不知走了多少天,多少月,經冬曆夏,來到京城,程家的女孩一直跟在我身邊,叫我母親。由於京城駐兵森嚴,稍稍安定些,可是逃難的人一多,就變得亂極了。”韓夫人提起程家的女孩,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情,仿佛對這孩子傾注了所有的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