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巨大身體搖擺晃動。薄薄的血柱從鼻孔、嘴色噴了出來,轟然一聲倒在地上,滾落在他身旁的是裝飾在大廳一角的厚重的鐵製水果盤。那個盤子突然聘同在半空中,掉落到獅男的頭上。看來一定是撞成腦震蕩了。

部下們趕緊跑到主人旁邊扶他起來,一邊吱吱嘎嘎的叫著,大概是在叫醫生吧。他們之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懷著陰慘的恨意和憎惡看著耕平。讓人很容易就浮現出一場戲劇,這些不能好好保護主人的隨從,一定會受到很嚴酷的處罰。要免於受罰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抓住傷害主人的人,或是殺了這個人。

耕平發現危險不但沒有遠去,還加快了腳步接近中。

“這邊,來夢!”

耕平叫著,捉住來夢的手開始逃,後麵緊緊跟著追逐聲和怒罵聲。耕平逃進巷子裏,推倒、撞倒了幾個路人。他一一說了“對不起!”不過恐怕沒有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吧。追逐者比逃亡者還要凶暴,好幾個路人被撞倒在地上。

追逐戰從巷子轉到空中。

耕平和來夢跳進一根交叉的梁柱裏,要抱住來夢身體卻撲個空的狗臉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掉了下去。

兩個人從混亂和怒罵中逃了出來。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叉開兩腳站立著的鴉臉男人往他們衝了過來。不像是官兵,應該是想賺取獎金的人。他張大嘴衝了過來,耕平和來夢配合無間的呼吸調整一致,滑了過去。這是打棒球的要領,全力衝過來的鴉男的雙腳被耕平抄起,重重摔在地上,嘴巴刺進了梁柱,插在梁柱裏拔不出來,拚命的掙紮。趁這個時候,耕平和來夢躍起來再開始跑。就在爬下窄梯子時,又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次是個免臉的男人,兩個長耳朵不停的前倒直立。扯著耕平的袖子,吱吱吱的不知道想跟耕平說些什麼,態度顯得很慌張。

耕平想起來了,他是幾個小時前被自己從驢男手中救出來的男人。他拚命對著耕平點頭,還不斷的指著一條巷子。大概是為了報恩,想告訴耕平逃走的路吧。

一瞬間,耕平也想到會不會是假裝報恩而設下的陷阱。但是現況已沒得選擇,耕平隻有相信對方了。看到耕平用力的點了點頭,兔男露出牙齒笑了,轉過身去在前麵帶路。耕平和來夢步緊跟在他後麵。

巨大角柱旁邊延伸出一根梁柱,梁柱再延伸出一枝圓柱,從圓柱裏伸出一枝樹幹。兔男的家就在這枝樹幹上,形狀像個小鳥巢。不過內部非常寬廣,天花板有牆壁、地板都鋪著厚厚的木板,這些木板也不知道從哪裏運來的。家具就隻有些粗糙的椅子、桌子跟一些櫥子。

有燈火點著。耕平終於知道照亮街道燈火的實體了,那是養在像雪洞形狀的玻璃容器裏的巨大螢火蟲。大小有大人拳頭那麼大,青白色的光有二十瓦的日光燈那麼亮。這樣的話就不需要燃料了,需要的隻有水和食物。

“好像沒辦法溝通呢。”耕平歎了一口氣。

“如果是一般科幻片的話,通常會出現一個人或一隻跟主角用相同語言的角色啊。”

“啊,來夢看來這種故事。這時候會出現一個長胡須的老爺爺,告訴主角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

“嗯,大都是這樣的。可是現實就沒這麼順利啦。”

耕平說完露出苦笑。苦笑有兩種意義,一是笑自己的天真;二是笑“現實”這個詞句。現在這種狀況可以套用“現實”這個字眼嗎?三個月亮照耀下的世界、不知名的沙漠都市、頭部是動物長相的居民,還有用來取代燈火的幾百隻巨大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