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他這樣提示,心裏還是一緊。
“聽說你父母住在那裏?”覃部頓了頓,說。
“是的,所以我很擔心。”
“政府下了封鎖那裏的決定也是迫不得以,這樣的做法很必要,但是人民也有知情權,所以,確實需要媒體的代表來參與,來監督。”這位四十多歲的處長字斟句酌地說。
“可是,”他語氣一轉:“這樣重大的采訪,本應該由新華總社特派資深記者。”
我心裏原本知道他既然這麼晚到報社來,一定是準許我進入采訪,但由於心情太過急切,聽他說到這裏,心也懸了起來。
“考慮到你的父母在那裏,你本身雖然還談不上是資深記者,業務也是過硬的,所以……”他頓了頓,神色變得更凝重,說:“經市政府莘景苑特別處理小組研究,同時上報,現決定準許晨星報社的記者那多進入莘景苑采訪。”
我的心“通通通”地跳著,“上報國家”?這果然是一宗足以震動全國的事件!
覃部長傳達完市府的決定,人也鬆弛了一些,臉上露出笑容說:“你還那麼年輕,就有了這樣的經曆,前途無限啊。我把大概的情況說一下,讓你心裏心有個數。那個小區裏出現了一種傳染病,很罕見,也很危險。國際知名的醫療機構已經派出專家支援,本市也緊急成立了醫療小組進駐。目前裏麵的形勢……就要你自己去了解了。”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方便說,還是他這個處長並不清楚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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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那天看見的外國人,多半就是來支援的外國專家。
藍頭的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說:“這是殊榮啊,那多。不管對你個人還是對我們晨星報都是。”
“我會盡最大努力完成采訪任務。”我說。
“是榮耀,也是考驗。有些話,我要先說在前麵。第一,雖然逐步得到控製,仍然是很危險的,防護服並不能保證你絕對不被感染,而一旦你染病,我可以告訴你,死亡率相當高。”
“那才是記者該在的地方。對這個職業來說,戰地記者是最受尊敬的。”我毫不遲疑地說。
“第二,雖然你現在就進去采訪,卻不代表你寫的稿件立刻能發表,什麼時候見報,怎樣見報,都要聽宣傳部的安排。這是新聞紀律。甚至不排除最後不能公開發表,隻能寫進內參的可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好的。”
“第三,在稿件正式發表之前,你在莘景苑裏見到的一切,都不能和無關者談論,更禁止傳播到互聯網上。”
“好。”我點點頭,揣摩他那句話的意思,遲疑著問:“這麼說,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自由進出莘景苑,而不用和醫療組一樣隻能進不能出?”
覃部長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看了我一會兒,以極輕微的幅度點了點頭:“是的。但是在你每天離開的時候肯定會進行身體檢測,此外,也請你在此期間少去公眾場合,並且記住和你有過密切接觸的人。”
他從包裏取出一張證明遞給我:“明天你就可以憑這個進入,你的資料包括照片已經給封鎖莘景苑的部隊了。”
“請問那裏現在的負責人是誰?”
“今天上午特別處理小組的領導剛剛撤出來。”
他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了看到的那兩輛車。
“你知道,這件事對外是封鎖消息的,所以市領導一直待在那裏也欠妥。現在衛生局副局長坐鎮現場指揮,不過具體醫療業務上,是由海勒國際支援的專家負責,你的采訪事宜會由他幫著安排。”
一離開報社我就給梁應物打電話道謝。雖然覃部今晚一點口風沒露,但隻是因為我的父母住在裏麵就讓我去采訪?那可真是笑話。
“那地方……你自己小心點吧。”梁應物淡淡地說。
“哈,大風大浪闖過來,年獸都沒能拿我怎麼樣,還能染病病死了?那可就真成笑話了。”我說的年獸,是和梁應物一起經曆過的一件極危險之事,說到沒能拿我怎麼樣,其實並不準確,隻能說現在的我,並未被年獸所害。這其中的細微差別,可不是隻言片語能說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