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間也掃到了裏麵的東西。好像是器官保存箱,大號的那種。”
我深深吸了口氣,真的是他嗎,範哲?
“或許,或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這些日子以來我常常回憶當時的情形,記憶卻反倒越來越模糊了。”何夕遲疑著說。
“那是你過於專注了,就像盯著一件東西看太久反而會眼花一樣。”其實還有一點我沒說,那就是何夕下意識裏並不希望是範哲偷走的內髒。
“後來怎麼樣了,接完機之後你們去哪裏了?”我問。
“出機場已經過九點了,我們當然是回家。可是回到家不久,哥哥說有事要出去一次,就開著自己的車離開了。那個旅行包他也帶走了。一整夜他都沒有回來,直到早上六點多,他突然發病被送進醫院。”
說到這裏,何夕側過臉,雙手用力地捏緊,身子微微顫唞起來,過了幾分鍾,她才平靜下來,鬆開手,飛快地擦了擦眼角。
“可是範哲一整夜不回來,你怎麼會放心,不給他打電話呢?”
“他是個工作起來不顧一切的人,其實我們一家都是這樣,因為工作而整夜待在總部是常有的事,我最長的一次連續在實驗室裏做了五天的實驗,困了就在台子上睡個把小時。”
“噢天哪,那你的皮膚怎麼還會這麼好。”我試圖開個玩笑讓她能放鬆一些,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
“那天晚上,父親和倫勃朗也沒有回來住,整個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我試著打電話給他,但手機關機了。這也是常有的事,比如做實驗的時候。所以我並沒太在意。”
“那麼你哥哥被送進醫院之前都在幹什麼,你後來總該知道吧,我覺得這很重要。”
“在總部的病毒實驗室。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從事病毒研究,而且當天實驗室的研究記錄都被銷毀了,沒人知道他在那裏幹什麼!”
“是誰把你哥送醫院的,是他自己打電話求救的嗎?”
“是趙自強。我想他應該知道什麼,哥出事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就在實驗室裏,但他說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幫我哥送咖啡的時候看到他倒在地上。”
“趙自強?也是海勒國際的嗎?中國人?”
“他和我們一樣,是聖公會孤兒院出來的。我們從小就認識,那時我們的關係不怎麼樣,這家夥很……”何夕露出嫌惡的神色,說:“我不知該怎麼說,他好像是縮著的,站不直坐不挺,脊椎永遠彎著似的,性格也很怯弱,總是躲在孤兒院的角落或陰影裏,說話細聲細氣,一臉的小心翼翼,讓人覺得有點猥瑣。他一直都沒有被人領養,和這有很大的關係。他原本不是叫這個名字,自強是後來改的。”
“哦,那他是完全在孤兒院長大的了?能夠進海勒國際,這個名字並沒取錯啊。”
“是的,在海勒國際看到他的時候我們都很意外。他和小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特別是神情。不過,聽說他的讀書成績相當優異,智商很高。在海勒國際,主要做病毒研究,有時也參與一些醫療援助。由於性格的關係,他在海勒國際裏朋友不多。我可不覺得我哥會麻煩他倒咖啡,他也不是那種會主動送上咖啡的人。”
“那麼其他人呢,倫勃朗,還有你父親,他們怎麼說?”
“他們……”何夕遲疑著說:“趙自強堅持說他隻是去送咖啡,我哥在暈倒前已經把之前的試驗痕跡清理幹淨,他們也沒辦法追問。不過趙自強還是說了一點,他覺得我哥的研究可能和範氏病毒有關。”
“範氏病毒?所以你才會來上海!”
“是的,我哥是來了次上海才出的事,如果是感染了什麼的話,很可能就是在上海感染的。雖然他的症狀和範氏症有很大差異,但是上海突然爆發範氏症,我總覺得和我哥可能有聯係。倫勃朗已經先一步來上海處理莘景苑的事了,父親說我應該去放鬆,不要再來上海。昨天我去接機,還被說了一頓,他讓我找個地方徹底休假一個月,別再待在上海。可我怎麼能讓我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
“那麼,你來上海這些天,發現了什麼嗎?你……有沒有覺得莘景苑什麼地方有異常?”我的心提了起來,三個月前範哲從上海返回日內瓦,連夜進行範氏病毒的研究,如果這是真的,難道和三個月後上海莘景苑爆發範氏症毫無關係嗎?這之間很容易就能產生各種各樣的聯想,甚至範哲的死因也有疑問,他是不幸染病,還是謀殺?他是否發現了什麼東西?難道真的和病毒騎士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