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一次,我感激這路的安靜與荒涼。
偶爾有車經過,但也隻是經過。
我們相伴著走著,景翊雙手插口袋,踩著不高的鞋,在路上一下一下響著腳印,鵝黃色的路燈時而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把我們的影子縮得很短。
忽然經過一輛白色的車,我頓了幾秒,朝那輛車看了一眼,又繼續步伐。
景翊感受到我的異樣,也朝著車的方向看了眼,問:“怎麼了?”
我哦了聲,說:“我爸的車。”我看著車的背影:“不知道看到我沒有。”說完我自己回答:“應該是看到我了。”
我歎口氣:“他經常這樣,看到我了也不捎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轉頭看了景翊一眼:“小時候我和同學也在街上這樣走著,我爸這樣開車過去,後來我回家說我在外麵看到他的車了,他說他也看到了,我問他為什麼不和我打招呼呢,他說有什麼好打的,打了招呼還要送我到目的,好麻煩。”
景翊聽後笑了一聲,接著放慢了步伐:“原來可以這樣。”
景翊經常話裏有話,於是我小小地分析了一番她的話,接著便想到了她多次開著車與我偶遇或者非偶遇,最終的結果都是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
於是我重重地把手塞進口袋,邁出一大步,超出她半步的樣子,側著身子看著她,義憤填膺地說:“當然不可以這樣!”
景翊轉頭與我對視,接著笑了。
我抿嘴,往後稍稍退了一點,與她平行走著。
“你知道張曼華和我同學快分手了嗎?”景翊忽然開口。
我愣了愣:“啊?為什麼?”
她笑了笑:“性格不合吧。”她說完低頭看地上,踢開腳下的一顆小石子:“張曼華再成熟,畢竟在我們眼裏是個小孩子,新鮮感過去了,就什麼都覺得沒趣了,他們最近常吵架,我同學說沒辦法堅持了。”
我張著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景翊一步踩著一塊瓷磚,我便低頭看著她一步踩著一塊瓷磚,過了幾秒,她又開口。
“可可,你上次問我,差個六七八九歲,合適嗎?”
她說這話時,很輕,似乎步伐也放慢了許多。或許是我的錯覺吧,開始緊張的時候,總是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慢的,連樹葉飄落倒地的時間,都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
“是啊。”我跟著她的節奏走著,餘光觀察著她的變化,但似乎,沒什麼變化。
“你覺得合適嗎?”我又問了一遍。
“總是會有矛盾的,本來兩個人在一起,就要克服許多的矛盾。雖然對現在的社會來說,這個歲數的差別不算什麼。但不能忽略的是兩個人的生活環境的差別,你的同學還在上學,而我的同學已經在社會上走了好幾年,他們看到的經曆的東西總是不一樣的。三觀不同,想到的東西總是不一樣的,這樣在一起後,必然會有許多矛盾。”她微微歎氣:“生活的層次不同,年齡差這種東西,就變得徒增煩惱了。”
我聽著,忽然停下腳步。
我知道,她是借著張曼華這件事,來與我對話。
她走了兩步之後,發現我沒有跟上,轉過頭來,也停住不往前走。我們就這樣站在了路燈下,隔著一米的距離。
我稍稍抬頭,對上她的眼睛,笑道:“我以為,兩個人隻要互相喜歡,其他困難都可以慢慢克服。”
景翊聽後也笑了,這個笑,在很久之前,她叫我名字時,我見過。
她說:“所以啊,可可,你還小。”
我說:“我就小你6歲,就這點年紀,等我們長大了,等我們老了,根本不算什麼。”
可能是她剛才的一番話刺激了,我這句說得一點也不經頭腦,仿佛我們正在深愛,而深愛的我們,卻因為我一點也不在乎的年紀在進退兩難。
景翊沒有轉移話題,也沒有讓我覺得我在自作多情非要把我和她牽扯在一起。
她說:“我還是你的老師。”
我冷笑一聲:“老師又怎麼樣,師生戀又不是沒有,b大就有好幾對,我們學校也有,差十多歲呢,他們都能白頭偕老,能永結同心。”
景翊聽後微微蹙眉,接著笑開:“你胡說的吧。”
我頓:“你,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說完她笑得更開了:“你別慫啊。”
我抿嘴低頭看了她幾秒,突然有種豁出去的意味,這對話一來一去的,什麼都攤在表麵了,於是我咬咬牙,走了兩步上前,忽然抱住了她的腰,緊緊地撞進她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