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2 / 3)

“請別這樣。”一個稚嫩甜美的聲音從門口那裏傳來。朦朧的視線中,朱昔看到一直很平靜的太叔離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背後,高聲叫嚷著什麼。然而還不等朱昔理解眼前這一切變化代表著什麼,他所看到的景色就已經被黑暗吞噬了。

如水的月光鋪展開來,照亮這一塊空地。朱昔的麵孔被頭發的暗影遮住,隻有那一雙眸子,像兩把鋒利的匕首,死死盯著前方。他的嘴唇在動作,歇斯底裏地叫嚷著。他的聲音很大,但卻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

這是什麼?是那天嗎?是母親和朱麗出事以後的那天?

“我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太叔緋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很微弱,斷斷續續地,“原來你跟其他人一樣,這麼害怕我。”

“我當然害怕你,因為你神經不正常,因為你不是人!”

“害怕到不敢相信我,不敢了解我?害怕到要拿我來當發生在你們身上的悲劇的替罪羊?”太叔緋的聲音中像是多了一點悲哀的笑意。仿佛驟然間刮起狂風似的,她周圍的綠草被吹壓著,紛紛向四麵八方傾倒。草根的顏色在消退,逐漸變得枯黃脆弱,繼而變得鮮紅,“彭”的一聲燃燒起來。這種來源不明的火苗飛速向四周蔓延,越來越多的植物被無形的風吹到,越來越多的植物被卷進火焰的波浪中。遠方樹林中的鳥鳴從模糊陡然變得清晰,無數黑影從樹梢上飛撲出來,朝著他們頭頂雲集。

“如果你們知道,發生在你們身上一切事情都是命運,都是無可逃避的,你們會有什麼感覺?懼怕?絕望?你們不過是沒有正視現實的勇氣。所以拿我來當答案,拿我來當逃避現實的工具。”

不知名的鳥群在空中發出淒厲地慘叫,有什麼東西破碎了,短促的撕裂聲一響接一響,細小而柔軟的內髒伴著鮮血和羽毛從空中飄搖而落,如同一場鮮血之雨,遮蔽了月亮,也遮蔽了晴朗的夜空。

朱昔在血雨中驚叫著,他的白襯衫一點點變得血紅。死鳥的屍體陸陸續續從空中落下來,打在他身上,它們的爪子和嘴在他身上劃出小小的傷口。這種疼痛仿佛在他心裏激起了什麼,他突然衝上來,把兩手突入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緊緊收攏。

“也許真是我錯了。”太叔緋的聲音依然在繼續,“我以為隻要我付出,就可以得到。我以為總有人願意理解我的,我以為總會有人願意相信我的……也許,我隻是太愚蠢了。”

視線向上仰去,草地,遠處的樹林漸漸地無法看到了。眼前剩下的隻有一片夜空,飛舞的,正在死去的鳥群,和朱昔寫滿恐懼的麵孔。那一輪明月在飛鳥的翅膀之間若隱若現,鳥的血落下來,仿佛月亮也在流淚,流著紅色的淚。

朱昔慢慢地張開眼睛,卻看不清楚房間裏的景色。混沌之中,他聽到了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哥哥,我不想複活。再說……複活了又能怎麼樣?我累了,我……”

“別說了,阿緋,機會隻有這一次。這一次,你絕對不會再遇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朱昔搖晃不定的目光終於漸漸清明,他看到了站立在客廳中央的人,矮小,瘦弱,留著一頭柔軟的中長發。

“朱麗!”朱昔驚訝的叫起來,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要微弱得多,“你怎麼來了?”

朱麗猛地回頭朝這邊看過來。刹那間,朱昔仿佛看到了太叔緋的身影,就在朱麗身後,跟她嬌小的身軀重疊著。